华兰若没有丝毫犹豫，她不停地摇头，连连摆手，嘴上也说着：“不行”，“真的不行”。
华元英又想开口，被华兰若堵了回来：“这话不要再提了，要是让长行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华元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也紧张不已。
这事眼看着就要黄了，她不甘心，这话既然都已经开了口，就不能轻易地放弃，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成了的。
华兰若开始当然是不会答应的，有哪个母亲能爽快地答应将自己孩子送给别人的。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一回不行，下次再来就是了，毕竟是一家人，看在亲姐妹的份上，多求几次，总会答应的。
华元英站起身来，走到华兰若面前，蹲在她的身边继续说道：“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亲情上，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让小风跟我去城里，你的日子，我的日子，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过的！”
“小风跟我走，我是她的亲姨妈，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她跟着我，你真的不用担心啊！”
华兰若看向院子里还蹲在地上画画的几个孩子，尤其是林风，在玩这方面，她永远是带头的那个。
上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她还没好全乎，此时林风正在指导着几个孩子如何用不同的石头块画不一样的颜色出来。
华兰若回过身来，对着还蹲在身边的华元英冷冷地说道：“就算我能同意，长行能同意吗？你不要让我为难，你走吧，一会儿长行该回来了。”
随后，华兰若就站起了身，背对着华元英，“你大老远来一趟，我这也没提前准备什么，家里没准备什么菜，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哦对了，今儿这一天就忙着炸丸子了，我给你装一些，你带回去吧。”
话音刚落，没等华元英回话，华兰若就径直钻进厨房去了，围裙一带，又围着灶台忙和了起来。
华元英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跟着走进大院里，站在林风身后看她画画，“这是小风画的呀，画的都是谁呀？”
“这个是爹，这个是妈，这个是阿夜，旁边的是阿来和我，那边画的最丑的是小声......”林风一一指着地上的小人给华元英介绍着。
“我画的不丑......”林声连忙说道。林夜林来和小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华元英也蹲下身来，摸了摸林风的小脑袋，一边夸着真聪明，一边又忍不住捏了捏林风的小脸蛋。
她仔细端详着林风的眉眼，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弯月眉，杏仁眼，小而挺的鼻子，一张樱桃口，就是额头上因为摔伤刚结了痂。
见林风跟自己长得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华元英越看心里越欢喜。
厨房里的华兰若站在灶台前，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院里，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朝外喊道：“林风，别缠着你姨，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她还要赶回家去呢，再不走，天就晚了。”
华兰若说完这话，眼睛也不朝着外面看了，她心里紧张的心跳加速，一把撑在灶台边上，转身又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往嘴里灌。
大冬天的，水冷极了，冷得她牙齿一个激灵，整个人也镇定了一下。
她何尝不理解华元英的处境，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华元英，只能希望华元英早早地离开，希望她打消这个主意。
华元英嫁的是自家的亲表哥，公公就是自己的亲舅舅。
当年也是陈建明亲自求了陈梅，各种条件都答应了的，最终才娶到了的华元英当儿媳的。
所以华元英这些年即便是无所出，他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也不敢苛待，即便是心里有怨气，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
不过如今，华元英的问题就要找华兰若来分担了。
可若是别的问题还好说，华兰若砸锅卖铁也愿意帮衬华元英的。
可是这个问题，骨肉分离，华兰若实在是做不到。
华兰若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于冷漠了，可是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和华元英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不假，但是和林长行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跟谁都是一家人。
可是，再亲密也亲不过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无论怎样，华兰若都难以想象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养，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华元英也实在是觉得尴尬，见华兰若也不再理她，低着头便出了门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林长行回来了，他特地从村长家里借了两块豆腐回来，想着华元英第一次来家里，不能怠慢了人家。
“哎？元英呢？”
林长行一进门就看见华兰若带着五个孩子围坐在小圆桌上，桌上炒了两个蔬菜，还有一盘今天刚炸的丸子，华元英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走了。”
华兰若没看林长行，只是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淡淡地回道。
“你姐姐头一次来家里，你怎么没留人家吃饭呢？”
林长行没发现有什么华兰若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奇怪华元英怎么这么着急走了。
他边说着，边进厨房把豆腐拿出来放进水碗里，又搁进橱柜里放好。
华兰若不再理会林长行，她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长行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长行，从华元英开口之后，她的脑子就一片混乱。
“妈，你这是打死卖盐的了！”
林夜夹了一筷子青菜，还没经过霜打的青菜，带着一丝苦味，再加上华兰若做饭时的心不在焉，这盘子青菜是又苦又咸。
林夜连扒了好几口饭，旁边几个孩子见到林夜如此反应，吓得都不敢动筷子了。
林长行笑了笑，走到圆桌前坐下，将那盘青菜端了放到自己面前，又将那盘炸丸子递到孩子们面前。
他也尝了一下这青菜，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华兰若自跟他结婚以来，他吃到过最咸的东西了，忍不住地也咽了几下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