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野一行与雪夜族长和雪魅祭司告辞。雪夜要求，此次空族之行，让陆野他们带上雪歌、雪洛俩兄弟，以增阅历。
至于蓝山寒，在陆野偷偷塞给他连夜录写的裁天剑诀后，便果断地改变主意，说要与雪魅同修。
“同修？我看是双修吧。”陆野撇嘴，虽然因雪魅在不敢说出来，却是满脸的鄙夷。
见状，蓝山寒老脸一红，装作没看到，雪魅却冷哼一声，俏脸含霜，一脸不善地看着陆野。
陆野一缩脖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忽见雪魅又仰面叹了口气，道：“昨天银霜国的飞马商会，可是满载而归啊。做生意嘛，双方都得满意，这叫互利互惠。”
陆野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雪魅想表达什么。
只听雪魅又道：“我雪族与他交换的好东西也不多，用三株雪莲，八株雪参，雪兽皮毛二十张，内丹十来颗，以及银沉木和乌金草等零七杂八的，将他此次带来的货物换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啊，我们雪族还有成堆的雪参雪莲搁在库里呢，只等下次他们再来交易。”
“他们呢，给我雪族留下了二十匹拉货的马，当然还有货物。都是些什么呢？雪夜，我记不大清楚，你来说说。”
雪夜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野，道：“精铁百斤，糖霜五十斤……”
陆野面无表情，心中大是不屑：“精铁？那是什么玩意儿？听说过百炼钢吗？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糖霜？吃多了小心得糖尿病。”
“盐巴三十斤，茶砖二十五块，瓷器百套，引火折三十支，棉布四十匹……”
“不是……等等！”
没等雪夜念完，陆野连忙打断，问道：“棉布？不是麻布？还四十匹？”
雪夜笑眯眯地道：“没错，正是棉布四十匹，差点没把他们的二十多匹马压垮。”
“这个……”陆野搓手，陪着笑脸说道：“族长啊，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这个棉布什么的，能不能……”
“这个我说的不算。”雪夜连连摆手，同时看了雪魅几眼。
陆野明白了，敢情雪魅才是雪族的财政部长啊。冲着雪魅笑道：“仙子……奶奶……”
再不能叫姐姐了，不然一旁的雪夜当场就要翻脸。
“我有那么老吗？”雪魅的笑，意味深长。
“呃……那就仙子……姑姑？”陆野一暼雪歌、雪洛，兄弟俩正瞪着他呢，族长雪夜也是面沉如水。
“仙子！”
“实力低微，不敢当。”
“大祭司！”陆野再次咬牙喊了一句。
“哟，你谁啊？生份了！”雪魅翻了个俏俏的白眼。
“好好好。这是你们逼我的！”陆野把心一横，冲着雪魅脆脆地叫道：“干妈哎！”
“噗！”
众人绝倒。
蓝山月憋的是满面通红；风虎、风弧笑的差点儿背过气去；雪夜、雪歌、雪洛爷儿仨，则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蓝山寒干咳个不停；至于雪魅，更是咬牙切齿，脸生红霞。
“说，为什么叫干妈？说好了有赏，说差了找揍！”雪魅恶狠狠地说道。
“赏什么？”
“随便你提！”
“一言为定！”陆野抖擞精神，环顾众人，一副睥睨之势。猛然气势一收，面朝蓝山寒，无比深情地凝视着他。
蓝山寒打了个寒颤，说了句“老夫有事，你们忙”，便一连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陆野一阵错愕，随即继续满怀深情地缓缓开口：“刚刚离去的这位老人，这位长者，他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亦师亦父。”
“五年以来，因为有了他的传道、授业、解惑，有了他的保护、教诲、指点，才有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如今气境二重的陆野！”
“气境二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心中均是一惊。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人，长者，心怀西荒五族，为此呕心沥血、耗费光阴，以致于血海深仇不能得报，有情人难成眷属。”
陆野暼了一眼雪魅，看到她双目微微泛红。
“有道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师父的苦衷，我这做徒儿的，岂能不知？只恨我修为不够，实力低微，否则，我定要为师父报那血海深仇！”
“可眼下，我能做的，就是让师父得偿所愿，与他喜爱的女子相濡以沫，长厢厮守，天上地下，永不分离！如此，我喊你一声‘干妈’，有何不可？咦？人呢？”
一回头，发现雪魅不见了，陆野暗暗纳闷。
“她什么时候走的？”陆野问道。
“就在你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之后。”风虎答道。
“那她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赏还是……揍啊？”陆野嚷了起来。
“不揍就是赏啰！”雪夜笑道：“好你个野小子，也只有你真敢捅破。我们得谢谢你，谢谢你做了我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一旁的雪歌、雪洛兄弟俩，也冲着陆野抱拳一礼。
蓝山月眼泪汪汪地走了过来，拉着陆野的手颤声问道：“陆野，你刚才说的，是你的心里话吗？”
显然，她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当然是心里话啊！”陆野理了一下垂在她脸旁的头发，笑道：“真话，比真金还真。我是野小子，你是傻丫头。”
众目睽睽之下，蓝山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松开陆野的手，却牵住了他的衣角。
“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吧。”陆野叹了口气，不知雪魅说的有赏算不算数。
雪歌兄弟俩自骑两匹马，另备两匹马驮装物品，再加上陆野四人六马，浩浩荡荡地准备前行。
“且慢。”雪夜喊了一句，随即朝不远处一招手，只见俩个雪族族人各提了两个大包裹走了过来。
“这些，都是为你们四位准备的。至于棉布，到时候我会让蓝大祭司带回去，做成衣衫鞋袜，足够你穿的了！”雪夜爽朗地笑道。
四人道了声谢，接过后装上马匹。
陆野郁闷地说道：“这么说，便是没有刚才的事，这些东西还有棉布，也会给我的？逗我玩儿呢！”
众人大笑。
空山族在雪族的西南方向，相距六百余里，实是五族中距离最近的两族。不出意外的话，六人十马一日可到。
既然不算很远，六人一路上放松心情，有说有笑，大多是讨论与修行有关之事。
六人中，陆野修为最高，实力最强，于是他便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一行中，只有蓝山月去过一次空族，那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其还未逝世的父母带她去的。
“族长空苍，生有二子一女，我与空灵儿见过一面，现今却记不起她长的是什么样子。”
蓝山月口中的“空灵儿”，便是空族族长空苍的幼女。
“近十年了，小时候见过一次，当然不记得彼此的长相了。”陆野笑道。
“我只奇怪一件事，月儿你是自幼父母早逝，而据我所知，小疯子也是很早就没了娘，雪歌、雪洛兄弟俩恐怕也是如此吧？”
面对陆野这么一问，雪歌兄弟俩神色黯然，风虎也是沉默不语。
陆野继续说道：“现在就是不知空族和火羽族的族长夫人是不是也……”
“我们西荒五族都是一样，族长夫人早逝。”雪歌神情郁郁，说道：“这些都是姑奶奶跟我说的。她还说，要不是她哥哥……也就是我爷爷，逼她做本族的大祭司，只怕也会……”
陆野道：“这便奇了！五族中寻常女子安然无恙，得以善终，偏偏是贵为一族之长的夫人却……莫非是什么诅咒妖法？”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陆野又问道：“听说我西荒五族是远迁来此，不知立足西荒有多久了？另外，是不是历代族长夫人都是早早夭寿呢？”
雪歌正色道：“从没听父亲说过这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姑奶奶曾无意中透露，她之所以做我族的大祭司，是因为当时空族的上任族长，想与姑奶奶连姻，我爷爷没同意，怕的就是族长夫人没落得好下场。”
陆野皱眉沉思，良久才道：“此事透着古怪，不简单的。恐怕，只有你爷爷才知道原因。就是不知，眼下五族还有谁清楚此事。或许老蓝头儿知道一些，以后得问问他。”
风虎这时开口道：“我依稀记得，头天晚上我娘哄着我入睡，可是到了第二天，就见不着她了。后来问我父亲我娘去哪儿了，父亲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略顿了顿，风虎凄然一笑，道：“再后来，问了很多次，父亲要么闷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要么就打我一顿。自那以后，我便再没有问了。”
众人一阵沉默，马蹄踏踏，声声响在心头。此时，他们已经踏入了空族的地域，脚下地面杂草稀疏，都是碎石块和浅褐色的沙砾。
雪洛忽然说道：“我父亲说，我娘是得了重病，不治身亡；而我爷爷，早在我娘死的第二年，也突然不见了，听说也是病死的。”
“都是差不多吧。”风虎眉头深锁，叹了口气，“听族人说，我娘也是得病死的，我爷爷……我爷爷……我出生后，就没见到过我爷爷。”
陆野惊道：“不应该啊！你们的爷爷，年龄应该与月儿的爷爷差不多，而且，我西荒五族族长，再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若是对抗强敌以致败亡，那还说的过去，而要说是因重病身故……嘿！这事怎么看就怎么邪门儿！”
众人或快或慢前行，傍晚时分，绵延不绝的空山已然在望。重新打起精神，一行快马加鞭，于天刚刚擦黑时，来到空山之脚。
“安营扎寨，明早进山。”
随着陆野的一声吩咐，众人纷纷下马，开始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