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德诺今年在部队已是第五个年头,他来自沂蒙老区,虽然那地方这些年受到国家扶持,经济提升不少,可是相对全国大部分地方而言,还是差了不少。
苟德诺家里穷,初中毕业后闲了几年没事干,就报了名参了军,一到部队,却放了个卫星,整个人都出名了。
苟德诺在家里的时候,没事就在山里放牛,平时闲得慌,就捡着松果跟小伙伴们比着谁扔的远,这比啊比的,竟然还真练就出了能扔很远的绝技,再加上从小在庄稼地里干体力活,整个人很有一身力气。
然后一来到部队,在训练手榴弹投掷的时候,“唰”的一声扔出去,所有的人都只看到那训练用的手雷在空中飞呀飞,等到一落地,班长们跑过去测量,皆是惊呼“乖乖”、“我的娘呢”,原来一下扔出了七十多米。
要知道对于新兵来说,四十米就是优秀,可是苟德诺第一天扔手榴弹就打破了旅里面的记录。
这不出名还咋行!
再加上苟德诺体能好,其他训练科目上也相当拔尖,还没有等到新兵训练结束,他就成了下面各营队争相想要的香饽饽了。
于是后来苟德诺就顺理成章的转了士官,一转眼都是进入第五个年头了,今年带完新兵,再等到来年的十一月份,按照正常的节奏还可以更进一步转成中士。
对于这几年在部队的发展,总的来说苟德诺还是比较满足的,立功受奖,该有的都有了,只是唯一还有的缺憾,就是这几年,他一直干的都是副班长,从来没有干过正班长。
“站岗不站二班岗,当官不当副班长”,这是部队里常年流行的一句话,本来班长就已经是兵头将尾特别小的官了,可是这副班长,不仅比班长更小,而且没有发言权,一个班里也没多少人会听你的,平时干的活也是些鸡肋性质的,比如管管内务卫生,训练指挥完全说不上话,归根结底,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出彩,忒难!
于是今年新兵训练,旅里面组建新的新兵连,早已厌烦了干副班长的苟德诺主动申请过来,终于体验了一把当班长的感觉。
这不,此时虽是课间休息,但是苟德诺带的五班还在器械场加班训练。
“你们听好了,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要想训练好,就得加班练。”
掉皮掉肉,流血流汗……这是苟德诺的口头禅,他所带的班里的其他几人都陆续拉了几个单杠,可是却还有一个人怎么也拉不上去。
“俺的娘呢,任北,你就这样吊在单杠上,又不往上拉,这是吊死老狗啊?”
“嘿嘿嘿……”旁边的几个新兵一听班长苟德诺这样说任北,皆是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你们几个也比任北好不到哪里去,他一个单杠拉不上去,你们最多也就是能多拉一两个,这个月之内,谁要是还拉不到及格,以后每次课间休息你们都轮不上了!”
“五班长,五班长,连长找你!”通讯员小吴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任北,你给俺好好吊着,俺先去一趟,你们其他几个人做好监督,不准他偷懒。”
眼看着苟德诺跑着回了连队,上了二楼,进了会议室,这边几个新兵才开口说道:“任北,快下来吧,苟哥看不到了。”
“哎哟,痛死我了。”
一个剃着锅盖一样小平头的新兵,“噗呲”一声从单杠上掉了下来跪在地上,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缓慢站起身来,双手揉了揉膝盖,幸好地上堆着一层沙子,这疼痛还算能忍受。
“任北,这像吊死狗一样的感觉肯定很爽吧?”一旁的新兵打趣道。
“哎呀,我算体会了,当兵之前远看部队像天堂,近看部队像银行,这当了兵到了部队才发现像牢房,总之不如回家放牛羊。”呲牙咧嘴说着话的正是任北,这才来部队没几天,就让他饱尝了‘辛苦’的滋味。
“嘿,任北,你趁现在赶紧活动一下吧,等一下苟哥来了看见你没挂在上面,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这些新兵,在苟德诺面前乖巧得像个小媳妇,嘴巴喊“班长”喊得一个比一个热乎,可是待这苟德诺一离开,“班长”就变成“苟哥”了。
“任北,快挂上去,苟哥来了……”
任北一惊,正准备往单杠上扑去,却听到身后的其他新兵“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原来是逗我的……任北回头往连队方向望去,哪里有班长苟德诺的身影。
“嘿嘿,来了我也不怕,我就这么站着,看他能把我咋样。”任北打肿脸充胖子,故意说道。
这十来个新兵眼见苟德诺不在,难得放松一下,顿时噼里啪啦吹唠起嗑来。
“任北,苟哥真来了!”
有眼尖的新兵看到班长苟德诺出了连队的会议室。
“哟喂,这么快!”任北早把刚才吹的牛忘的一干二净,他赶紧跳起身来,双手挂在单杠上,又成了吊死狗了。
那一边,苟德诺心里冒着火,刚才一到连队会议室,连长张成就朝着他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苟德诺,你带的好兵!”
张成的这一声咆哮,顿时把苟德诺整懵了,他愣愣地望着对方,因为不知道出了啥事,一时也不敢言语。
“哎,连长,估计他还不知道,给他说个清楚。”一旁的指导员康波示意张成先不要生气。
“苟德诺,你们班那个新兵任北去跟二连的一个新兵赌博,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苟德诺露出一脸愕然的神情,惊讶地说道:“连长,俺……俺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啊。”
“嘿,你怎么带的兵,都躲着你跑去赌博去了,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看你这个班长是当到头了。”张成也是急火攻心,对苟德诺没有一丝好脸色看。
“连长,俺这就去把这个新兵抓过来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苟德诺赶紧说道。
“对,先问清楚,我们也不能被二连那个新兵的一面之词就给糊弄住了,苟德诺,你去把他叫过来。”指导员康波性子比较沉稳,不像张成那样火急火燎。
苟德诺挨了一通训,心里憋着气,只是才一出连部会议室,随意往器械场那边一望,看见几个新兵在站着聊天,却没有一个挂在单杠上的。
这一下苟德诺更气愤了,他感觉这帮子新兵简直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特别是对那个任北,得好好教训一下他才行了……苟德诺一直都觉得这个新兵有些难带,不论什么训练,他在班里都是吊车尾的,如今还因他受到连长的责备,不教训一下岂不是要翻天!
“过来了,过来了……”
有新兵在悄悄给任北递消息。
一双手拉着单杠上沿,整个人悬空吊着的任北,已经就快用完最后一丝力气,心里还在想着不用等着苟班长过来,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突然间,任北感到屁股一痛,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屁股上随之传来,然后双手一滑,整个人都往前飞了出去。
却是气愤着的苟德诺往任北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竟然把任北给踢飞了老远。
“哎哟喂……”
“我艹你娘耶!”
整个人爬在地上,嘴巴还怼进沙子的任北,感到全身疼痛,他当然知道是有人踢了自己一脚,只不过想的不是班长苟德诺来了,而是身后站着的某位新兵又对他做恶作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