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没有这样开的……任北趴在地上来了个嘴啃沙,心里想着。
“艹你娘哟!”
不对……任北一句脏话才骂出来,就觉得不对劲,心里想着如果是身后的某位新兵战友搞的鬼,那么其他人定然会“哈哈哈”的嬉笑开来。
是苟哥……任北忍着胸脯连带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来不及擦去粘连在脸庞上的沙粒,乖乖地,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扭头,转身,一言不发地站着,甚至不敢抬高脑袋看一眼方才踹自己的人。
被人狠狠地踹了个狗吃屎的模样,却表现得如此萎靡,不是任北没有怨气,只是此时怨气都深埋在心里呢。
还在到部队之前,马癞子就忠告过任北:“部队是啥地方,是整治人的地方,甭管在地方多滥的人,无论是学校管不住的,还是父母管教不下的,到了部队一律都会被修理得服服贴贴。”
“到了部队,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蹲着。越有性格的人越会被打磨得光光整整的。”
“这个世上,有两个地方最容易藏龙卧虎,一个是学校,另一个就是部队。特别是在部队,因为在那里总有人比你更狠,也总有人比你更横。”
任北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察言观色比较在行,这大概是从小在家里的饭馆迎客送客磨练出来的。说难听点,他绝对不是那种一根筋走到底的人,在学校里,见风使舵的事也没少干。
当然,除了对待沐小鲤一事上他难得一根筋过,其他的,再没有。
就像此时,任北就心里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苟哥踹了我,那还能咋办?忍着呗,难道我给打回去,傻啊!
苟德诺用手来回指着班里的新兵们,胸口激烈起伏,“俺特么刚才怎么交待的,啊?你们把俺的话当成放屁了是不是?”
苟哥的话有点粗,又有点俗……新兵们心里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你……你……你,你们几个,让你们起到监督作用,你们干啥吃的?”
“俺给你们说,你们都是五班的人,那五班就是一个整体,集体意识,懂么?在部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集体意识,要有集体荣誉感。”
“他一个单杠拉不上去,人家不会说谁谁谁不行,人家都会说咱们整个五班不行,懂么?”
苟德诺这几年作为副班长,他跟过好几个班长,平时班里开班务会,班长们就是这样给下面的兵们做思想工作的,这几年里,苟德诺把那些班长们说过,他又觉得有道理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这不,用在自己带的新兵上了。
要往早几年苟德诺刚到部队的时候,他懂屁的集体荣誉和集体意识,将心比心,他觉得现在也很有必要教会新兵们那些道理。
这番话说下来,似乎还是起到些作用的,一干新兵都埋着头,做出些羞愧的模样。
“还有你,任北,本来就不行,还偷奸耍滑,简直是乱泥扶不上墙。”
……
“哔哔哔……”
“继续队列训练!”
值班的排长吹哨,课间休息结束,上午的操课又开始了。
本来想亲自“押送”着任北去连部的,可这下因为操课,苟德诺还得带着班里的其他新兵们训练,只得让任北单独过去了。
“任北,你去连部一下,连长和指导员找你。”
苟德诺本来想问问任北关于跟别人赌博的事的,可是他不笨,心知这要是被其他新兵听到后把事情传播出去,而那边要是二连那个新兵属于无中生有,那对任北的影响就不好了。
咦,连长和指导员找我……任北心中一惊,来部队一二十天了,还没有见过连长指导员专门把哪个新兵叫过去谈话的,他由不得心里不忐忑。
“班长,这连长和指导员找我干吗啊?”任北想从苟德诺那里打听出缘由。
“你别管那么多,叫你去你就去,服从命令知道吧?快去!”
“呃,好咧!”任北干脆地答道,说着就要向着连部的方向跑去。
“唉,等等,回来!”
苟德诺指着重新站定的任北,说道:“俺是咋教你们的,到了部队,就得有部队的规矩,啥叫‘呃’,任北,你给说说。”
“啊?”任北一拍脑袋,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站定身子,做了个立正的动作,大声喊道:“是!班长。”
……
部队里面的要求:被领导喊名字的时候,要答“到”。领导安排去做事的时候,要答“是”。
……
再说任北小跑着到了连队,上了二楼,进了连部会议室。
“报告!”
在部队进门之前要先打报告,这点任北还是学明白了的。
“进来。”
任北一进门,就看到连长和指导员两人正襟危坐,都是一副严肃地面容看着他。
“坐!”指导员康波指着桌台另一端的椅子,不带丝毫情绪地说了一声。
张成仔细看了看进来的这名新兵,其貌不扬,只不过眼珠子却在明显的乱转,他知道这是一个机灵的小子,看来轻而易举还不一定能问出来。
“是!”任北老老实实地依照命令,找了张位于连长指导员正对面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你是任北?”
问话的是指导员康波,他知道连长张成脾气冲,所以提前交待了这新兵由自己来询问。
“任北,你是西川省琼海市礼县人?”
康波看着手中拿的花名册,上面每名新兵的信息都比较齐全。
“是!”
任北赶紧站起来,高声答道,这也是班长苟德诺教的,领导问问题的时候,要大声地回答。
“好,坐吧,从现在起不用每次都站起来回答。”
“是!”
任北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好吧,任北,你知道今天我和连长专门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听了康波的话,任北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康波侧着头和张成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说道:“任北,部队里有部队里的纪律,只是你们刚来不久,有的还不清楚,所以现在犯了错不要紧,只要敢于承认,以后注意改正就好了。”
任北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来部队这二十来天,除了被子一直叠得不像豆腐块,队列训练时候总是感到身上痒,而且喜欢趁班长不注意那刻挠一挠,还有拉单杠一个拉不上去,拉双杠也一个拉不上去,其他的,也都还凑合啊。
“指导员,我发现我好像没犯啥错啊!”任北谨慎加忐忑地说道。
“啪!”
一直没有吭声的张成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任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问你,林志宁你认识吧?”
“林志宁?”
任北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竟然一丝印象都没有,他木然地望着连长张成和指导员康波,露出迷茫的眼神,“他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啊。”
看着任北露出的神情不似作假,张成和康波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想到:难道是二连那个新兵撒谎,可是人家为什么不赖别人,就专门赖任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