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凤人未到声先到,说的话不堪入耳。
林青山听得眉头一皱,作势就要冲上去找她理论,被秋婵拉住了,“青山哥,你就别掺和了,我来应付她。”
林青山明白她的意思,朝陈金凤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担心,“她素来蛮横不讲理,你小心点。”
“嗯。”秋婵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走。
上次她和李翠兰在家门口干架的场面,秋婵还没有忘记,这个女人,论嘴上功夫,比李翠兰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自己名声早就臭了,但是不能拖累林青山,他日后还要娶媳妇儿,还要在这九湾村里长久生活下去……
自古便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一说,所以,陈金凤这种人,林青山不能得罪!
结果,秋婵这么一晃神儿,陈金凤已经冲到了黄小毛跟前。
拉着他上下左右瞧了个遍,最终,视线定格在黄小毛捂着的屁股上,“你这屁股是咋了?”
“娘--”刚喊出一个字,就见黄小毛那不争气的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好你个贱丫头,你敢欺负我儿子?看老娘我收拾不死你。”说罢,撸起袖子,就朝秋婵走了过来。
秋婵目光直视她,毫无俱意,“你儿子这屁股是我踹的,他欺负我妹妹,活该。”
“欺负你妹妹?”陈金凤旧火未消,新火又窜了上来,“不要脸的贱东西,你自己是个狐媚子,你妹妹又能好到哪里去?她若是不主动招惹我儿,我儿能欺负她?我呸!不要脸的贱蹄子,我儿打她,我还嫌脏了我儿的手呢……”
“娘,都是因为她先开口骂我,我才还手的。”黄小毛伸手抹了把鼻涕,接着他娘的话便恶人先告状。
秋婵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下去,陈金凤愣住了。
印象里,秋婵这丫头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受了再大的气,也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今天真是邪了门了,竟然敢打她?
上次卜好看她娘去找她理论,她就觉得有些奇怪,眼下心里更是如一团迷雾笼罩。
抬眼看过去,只见秋婵看向她的目光冷冽如冰,“你若是再敢骂一句,小心我把你舌头割掉,叫你再也开不了口。”
带着冰碴子的语气,让陈金凤一个激灵,整个心窝子里直泛寒。
但她毕竟是这方面的老手儿,也就仅仅几秒钟,她便缓过劲来了,“死丫头,竟敢威胁老娘,看老娘我不扒了你的皮,撕烂你的脸。”
说着,便挥动着爪子,朝秋婵奔了过去。
只不过,扑了个空,啃了一嘴的泥。
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陈金凤,秋婵叹了口气,“唉,看来上了年纪的人果然是不中用啊!”
“你说谁上了年纪?”陈金凤最嫉恨别人说她老,这一下可算是戳中了马蜂窝,只见她“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随手捡到的一块半大石头,便朝秋婵砸了过去。
“死丫头,老娘正貌美如花,你却说老娘年纪大,看我不砸死你。”
眼看石头朝着秋婵鼻尖飞了过来,秋婵伸手那么一波弄,石头拐了个弯儿,便又原路飞了回去。
啊!
惨烈的叫声从陈金凤嘴里发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
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石头不是陈金凤砸的吗?怎么会砸到她自己的身上了呢?
陈金凤捂着被砸得青紫的眉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贱丫头,你竟然连老娘都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铆足了劲儿,就往一旁的秋草身上撞去。
马蒂!耍诈!
秋婵在心里骂了一句,果断拉着妹妹闪到了一边。
结果,陈金凤收势不住,直愣愣地撞到了前面的一棵柳树上,“咚”的一声,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哎哟,我的头啊,你个骚狐狸,贱蹄子……”陈金凤捂着脑袋骂个不停。
什么难听骂什么。
“嘴还痒是不是?”秋婵瞥眼看着她,嘴角噙着冷笑。
看着自个儿娘亲屡战屡败,黄小毛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一下子焉了下去,跑到陈金凤身边,“娘,娘,我们快走。”
“打不过就想走?”秋婵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那也得看本姑娘愿不愿意。”
“你想干什么?”陈金凤下意识的将自己儿子护在身后。
秋婵弯腰冲她笑笑,可是那笑却未达眼底,“不干什么,快去给我妹妹道歉。”
“我就不道歉,娘,你快收拾她。”黄小毛伸出舌头冲秋婵做了个鬼脸,然后立马又躲到了陈金凤的身子后。
三人离得很近,陈金凤看到秋婵眼睛里闪出的寒光,背心里一冷,自知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她两眼一闭,身子一歪,竟然晕过去了。
“娘,娘,你怎么了?”黄小毛一看自己娘亲昏倒在地,当即便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装死?有意思!
秋婵冷哼一声,果断扬声对众人道:“大家伙搭把手,快去通知黄三,就说他媳妇突发性死亡,让他赶紧去镇子上准备棺木,时间长了,怕是尸体就腐臭了……”
说着,伸手招来隔壁王婶儿家的看门狗大黄,牵着走到陈金凤跟前,“大黄,你要好好看着,别让她被鸟雀啄了眼,明白吗?”
大黄一看地上躺着个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舌头便对准陈金凤的脸舔了上去。
陈金凤被大黄舔得瘙痒难耐,一个喷嚏下去,“嚯”地睁开了眼睛,“这谁家的死狗,快滚开。”
“天呐,诈尸了!”秋婵佯装惊讶,继而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众人一看陈金凤“死而复生”,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被这么多人看笑话,陈金凤登时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死丫头,老娘跟你没完。”
秋婵淡淡看着她,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笑意,“我倒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我老娘早就去世多年,化成了一堆白骨……”
“你,你--”陈金凤气得脸色铁青,“死丫头,你跟谁学的,嘴巴好毒。”
秋婵收住了笑,看着她,“还好吧,也就现学现卖而已。”
眼看打又打不过,就连耍嘴皮子也占不了上风,陈金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这几天,秋婵买了新宅盖房子的事,传的整个九湾村都知道了,所以她手里铁定还有银子。既是如此,何不借此机会,好好讹诈她一回?
打定了主意,陈金凤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你打伤我们母子,这瞧医看病的,少说也得花上一大笔钱,所以,你必须赔我们银子。”
秋婵剜她一眼,“赔你多少?”
她这会儿极有耐心,想看看这个女人会怎样狮子大开口。
陈金凤伸出指头,语气不善,“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众人听得直唏嘘,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怕是把她们姐妹两个卖了,也难卖上二十两银子,更何况秋婵她刚买了一座新宅子,又正盖着房子,手里哪里会有那么多余钱?
“娘,我头晕,胸闷,眼花,屁股还疼。”就在众人心中为秋婵暗自鸣不平的时候,黄小毛突然走过去,拉着他娘的衣袖,小声说道。
眼见儿子这么说,陈金凤刚好借题发挥,咬牙切齿恨恨开口,“大家伙瞧瞧,这死丫头把我儿打成什么样儿了?我的儿啊,你的命可真苦啊,跟着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要被人活活欺负,我的儿啊……”
“你儿子又没死,你哭个啥丧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的指责陈金凤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心里默默打起了小算盘,这么多银子,怕是这死丫头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没关系,那就让她打个欠条,利滚利,我滚死她。
思忖片刻,见秋婵没吭声,陈金凤干脆得意的笑了起来,“死丫头,这银子你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咱们可以打个欠条,等到你有钱时再还我也是一样的。”
秋婵冷冷看她一眼,语气淡淡,“陈金凤,你听着,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想讹她的血汗钱,门都没有!
陈金凤见秋婵油盐不进,恼了,“大伙儿听听,打伤了人还不赔钱,哪有这样的理儿,就是告到县衙,也说不通啊!”
秋婵觑着她,声音平静,“今天我也把话放这里了,想要银子,一分没有。你若是真想告到县衙,那就尽管告去,我奉陪到底。”
说着,她看向站在陈金凤身边的黄小毛,“黄小毛,你倒是说说,今天我为什么打你?”
见秋婵突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黄小毛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你,是你先动手的,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还头晕眼花……”
秋婵笑笑,相当好脾气,“那我问你,我打的是你哪里?”
“你踢我的屁股。”黄小毛揉着屁股,语速飞快的说。
秋婵笑了,“大家伙倒是来评评理,我踢了他的屁股,会让他浑身无力,头晕眼花吗?”
听她这么说,人群里有人扯着嗓子道:“黄小毛,你娘不舍得打你,可是你少挨你爹收拾了吗?咱农家娃,哪来那么多娇气,你挨了一脚,就在这里哭天抹泪的,真是个孬种,丢不丢人啊!”
被人这么一说,黄小毛那小脸蛋,瞬间红成了一个大柿子,结巴着说:“你胡,胡说,我才不是孬种呢!”
“谁是孬种,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