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鬼车奶奶房间的灯光熄灭了。
鬼车低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疲惫。
“你俩要吃红薯吗?”鬼车问。
“吃!”知夏冲鬼车笑笑,很久没有吃过烤红薯了,以前在L训练中心的时候,队员们会三五成群,去偷山上的红薯,有一次还被红薯田的主人发现,放狗来追。幸好,大家都跑得够快,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狗咬。
那一次的红薯,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甜,估计是大家都跑累了。
那一次,知夏因为是里面最瘦弱的,所以被田珍拖着跑了很远,现在想想,还是感触。
因为曾经被彻底感动过,所以后来才有被彻底出卖的背叛感,恨得真切。
鬼车从厨房出来,手上拿了两个烤红薯,递了一个给知夏。
另一个稍大些的,掰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塞给面无表情的沈孰。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空气里弥漫着烤红薯的香甜气息。
知夏问起鬼车奶奶的情况,鬼车说,奶奶不是一直都看不见,因为去年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再加上年纪大了,才哭瞎了眼。
鬼车的父亲是个赌鬼,输光了鬼车之前电竞比赛获得的所有奖金,最后因为欠债被人活活打死在赌场。这个高利贷,也是之前欠下的,据说本来只借有五万块,但是利滚利,滚到了如今的七十万。
鬼车认为这是父亲欠下的债务,而对方口口声声以“父债子还”为由,让鬼车还钱。
“小五,你别管我这事,大不了我以命抵命。”
“你以命抵命说得容易,奶奶怎么办?”知夏见沈孰皱着眉头不说话,便帮他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奶奶……哎……”鬼车不是没想过,可是他去哪里找七十万,难道要把这块地卖掉?
这是家里唯一的一点财产了。
当初鬼车的父亲知道自己沉迷赌博,越陷越深,曾给鬼车留下过一封可当做遗言的书信,信里他也悔过过,可是债台高筑,他也只能再抱着最后的决心去赌一赌,万一呢?
万一……
这真的是个很害人的词。
万分之一,你怎么能寄希望于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幸运之人。
信里,他嘱托鬼车好好照顾奶奶,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错,告诫鬼车千万不能接触赌博这个东西,踏踏实实地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别再打游戏吃青春饭,如果他没有回来,至少这个院子,还能是一份鬼车和鬼车奶奶的容身之所。
两块菜地,几间屋子。
基本生活还是能够过去的。
对鬼车表示抱歉,自己不应该看儿子赢了世界冠军,那笔丰厚的奖金让周遭的人眼睛发红,引诱他去了赌场。刚开始是赢的,后来慢慢,越输越多,也越输越不能够甘心。
“我给你出这七十万,你就当卖身了。”沈孰吃完最后一口红薯,对着一脸绝望的鬼车说道。
“我不值的,小五。”鬼车眼神里满是惊愕。
“值不值,我说了算。”沈孰的黑色眼眸里不带半点犹豫。
“我没办法跟你走,奶奶不能没人照顾!”
“谁说我要你现在跟我走?夏夏还要在L国读一年书,我也会回去任教。我晚上回去发一份申请表给你,填好了发给我。”
送鬼车回家的路上,沈孰已经将后续的事情都想好了。
鬼车对于他的价值,不止七十万。
他曾是是他最好的战队搭档!
沈孰已经不想去了解为什么鬼车毕业这些年没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凭他的综合能力,这不应该是他的生活现状。算了,就当作他一直被厄运缠身。
那么现在,沈孰就是他好运的开始。
“什么意思?”鬼车有点懵,他知道小五从来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你来我那边。”
沈孰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定位给鬼车,然后便让知夏去开车了。
“如果不想让我白白损失七十万,就拿出你应有的实力。”沈孰一拳抵在鬼车的肩上凑在他耳边留下这句话,便上了车。
很快,消失在鬼车的目光中。
夜色已经很深了,“谢谢”,鬼车对着大地的幕布说道。
人的天生运气若是没那么好,那就需要朋友的加持,而你有带来好运的能力,也是一种天生的运气。
命运,从来公平。
“今天谢谢你。”沈孰由衷地说。
今天若不是知夏,估计沈孰劝不来鬼车带自己回家,也就没法知道鬼车目前的真实生活情况。
“我们之间,不需要吧?”知夏故意反问。
沈孰揉揉知夏的头。
“嗯,不需要。”
“你打算让鬼车回去带队吗?还是继续做职业电竞手?”
“我想让他另外筹建一支战队。”
沈孰的话,让知夏微微有一点吃惊。
“在沈氏旗下?”
“不。跟沈氏对立的。或许,你可以帮帮我。”沈孰还没完全确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A国能够与柒战队抗衡的,只有L训练中心,而且他们这几年,状态也时好时坏,这样不利于这个圈子里的整体公平竞争,也延缓了提升空间。
“你的意思是,让鬼车另外成立一家独立的战队或者俱乐部,让他训练出一批新选手,彻底加大竞争难度,让国内选手更易突破瓶颈期,不会坐井观天,也不会因为赢了全国冠军就沾沾自喜,而不能看清身边的威胁。”知夏分析了一下。
“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沈孰点点头。
“正有此意。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知夏专注地开着车,沈孰应该是有初步想法了,既然他说了自己可以帮忙,应该跟安氏有关。
想起安氏被辛之祁捅下的大窟窿,知夏还真有点烦。
“爸找我谈过,说如果你只喜欢电竞,或许可以以安氏的名义,在A国开个游戏电竞分公司,反正之前的商路大多都垮掉了,倒不如换条路子,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