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才扒了扒手里的报表,负数越变越大了,他让秘书打个电话给金百鸟,问金百鸟有没有意向买设备和厂子啥的。
陈天择让秘书回话:“我们现在资金不充裕,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薛定才想了想,知道老狐狸大概是想抻抻他,把他抻得更没钱一点,然后狠狠杀价。他找来秘书,让秘书出去散播消息,特别是告诉工人,就说现在厂里面正在严格核对原料和配方,准备下一次送检,在这之前宣成是不会撤资的。
老狐狸深信“优胜略汰”的“自然法则”,疑心肯定很重,所以正话一定要反说。要想让老狐狸觉得自己没钱,就一定要告诉大家自己稳得很,免得突如其来的“低价资产促销”让陈天择产生怀疑。
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进了陈天择的耳朵里。
“再次送检?”陈天择感到奇怪。
“是的,薛定才貌似对自己的配方很有信心,已经到检测司申请新的检测了。”秘书说道。
“不会吧,难道薛定才就一点没怀疑这件事有问题?”陈天择自己都不信了,“他真觉得问题出在自己的原料上?”
“就他目前的行为来看,好像是的,虞美人正在大批量审查自己的原材料。要不说他还是年轻么,哪是董事长您的对手?”
“不对,这里面没这么简单。“陈天择说道,“这薛姓小子头铁,难道宣成商行的人也跟着一起往铁门上撞吗?说什么同学情谊都是假的,里面肯定有文章!先不要急,抻着他们!”
陈天择不关心薛定才玩什么花样,他只关心薛定才的老同学有没有动作。
……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薛定才都要让自己的秘书定时定点给金百鸟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买生产线和厂房,说金百鸟不用担心价格,价格好商量。金百鸟也按着陈天择的指示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再考虑考虑”。
很快,陈天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薛定才找人发的广告,薛定才说自己的产品经美国有司认证,配方不会有问题,现在可能是某些环节出了问题,搞不好是有人假冒伪劣造成的,现在他们正在检查所有设备、原料和销路,相信下次送检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会让大众失望。
秘书一边念完报纸,立马就跟陈天择拍马屁:“董事长,您看虞美人还在垂死挣扎呢,我们都找人打点好了,他们就算再送八次检,也不会合格的。”
“哼!”陈天择把报纸往桌上一丢:“他们一天打三个电话问我们买不买,这事儿怕是他们已经开过会了,送检自证清白是假的,暗地抬高身价怕才是真的,虞美人现在应该已经财务空虚、还不上债了。”
“这,您看怎么办呢?”
“怎么办?不办!继续抻着他。”
……
“叮铃铃”薛定才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王世晟打来的:“现在怎么样呢?”
薛定才表示老狐狸现在纹丝不动,天天跟他讲要“考虑考虑”,不知道要考虑到什么时候,看来老狐狸现在可能还在静观其变呢,比想象中的还要稳,别说杀价了,问都不问。
“他选择谈价或者静观其变都没事儿,主要是你的人找到了么?东西弄好了么?”
“人找到了,是广东那边一个倒腾陶土的,叫贾小伍,我已经和他谈好了,以他的名义先送检我们这个产品,等合格证书下来,我就再以他的名义买下虞美人,老狐狸肯定想不到的。”
“合格证有把握么?”
“我送检的时候给贾先生用的英文名,所有文件都是英文写的,地址也选的在租界的房子,看起来应该不会和我有关系了。毕竟这事儿对人不对方子,每天那么多检测,应该不会考究成这样。”薛定才说道,“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也是要等合格证下来以后再进行下一步的。”
“好,那就预祝薛兄马到成功!”
“还是要感谢王兄一直以来不计得失的帮助啊!”
……
三天后,薛定才拿到了新的检测报告,果然没有被人怀疑,这个报告是合格的,这意味着拿着新的报告,他的产品立马可以上马生产并且销售。
“哈哈!我就说不会有问题的!”薛定才十分高兴。
当天下午,薛定才又拿着曾经的不合格报告一起去找了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先生是一名私家侦探,在香港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只要给钱,安德森先生什么案子都敢接,小到邻里纷争,大到政治倾轧,没有安德森不敢查的案子。
当然,前提是给够钱。
安德森先生一直是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他因为查案子无所避讳,曾经也惹到过不少“大人物”,包括高官和黑帮,但是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工作也是如火如荼的在开展,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在罩着他。
“薛先生你好,接到你的预约电话我感到十分高兴!”安德森伸手同薛定才握手。
“薛某也是久仰安德森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走进屋子,薛定才把两份内容相同但是结果不同的报告递给了安德森:“这个案子可能牵扯到英国有司官员,可能有点棘手。”
“对我来说,没有棘手的案子,只有价格的区别。”安德森说话十分直白,也十分自信,“虞美人和金百鸟的报纸消息我都一直有关注,我想说薛先生来找我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只要安德森先生能帮我揪出陈天择这个老狐狸,价格都不是问题。”
“诶呀!”安德森看着报告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莫非是报告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报告没有问题。”安德森说道,接着拿出烟斗点上,开始抽烟:“我是好久没有碰到这么让我来精神的案子了!你知道,现在天下太平,一天到晚都是一些细细碎碎的邻里问题,不是玛丽偷了琳达的珠宝了,就是尼古拉斯撞了威廉的大门了,太无聊了!要不是为了吃饭,我根本不想接这些案子!想我上一个办得有意思的案子还是黑帮走私毒品,可惜那都是快十年前了!
你知道吗?整整十年!我都没能找到一个能让我拿出真手段的案子!我感到我都快长蘑菇了!说实话,你要是不来找我,我都恨不得给你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办案!”
“那真是太好了!”薛定才一开始还担心安德森不接手,没想到人家很上心,“要不要我把产品什么的给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你们能提供的东西,我早就拿到手了。我说了,要不是你来找我,我都想找你了,你觉得那只是说说而已吗?”
“安德森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专业!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很好,那咱们就签个单,我就开始工作了,咱就当一回啄木鸟,一起把香港的蛀虫揪出来!”
从安德森的侦探所回到办公室,薛定才心情好多了,光“换个牌子”还不能让他安心,打击你们这帮腐败分子才是根本。一路哼着小曲,薛定才迎面在办公室门口撞上了自己的秘书,秘书告诉他王世晟已经打过电话了,希望薛定才回去之后拨回去。
一接通电话,薛定才语气中就充满了阳光:“老同学,搞定了,新的检测报告是合格的,我还联系了私家侦探安德森,这回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