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拦着我,我今儿个非得砸了这破摊子。”尚京城中,一着雪青色纱衣的女子揪着桌前一白面书生的衣领,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似乎下一秒拳头便要落在他脸上。
她身后一着胡服的青年男子用力地抱住她的腰,额角爆出了青筋也未曾将她拉动分毫。
“老娘可是给了他十两银子,这讲的什么破故事,前因后果都没说清楚,便没了。”女子用力地拍了拍男子放在自己腰际的手,一记眼刀抛了过去。
低声威胁道,“若是你再拦着我,我便将你前些日子吃醉了酒,非得在街上寻人比试,最后还输了剑的事情告诉师父。”
男子立时松了手,讨饶道,“行,奶奶,您是我奶奶,我不管你了还不成。”
“这才对嘛。”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方才又摆上怒气冲冲的模样,继续冲书生道,“你给不给我讲清楚。”
书生无奈极了,摊手道,“本就是市井传闻,姑娘此言,就有些没有道理了。”
女子又是一声大吼,“我不管我不管,你非得同我说清这许玏到底是为何嫁给那臭道士。”
听到这话,书生促狭地笑了,说道,“男女之事,无非因日久生情罢了。”
“情……”呆呆地回味了一下书生说的这个字眼,女子松开了手,神情突然有些落寞,“她这样的人物,也会有情爱?”
“姑娘这便是孤陋寡闻了,情爱一事,便是仙人也难以免俗的。”书生端坐回桌前,慢条斯理地收拾起今日摆摊收获的银子,唔,倒还真是不错,未免夜长梦多,他作揖道,“小生这便走了。”
不等女子回神,便脚下生风地消失不见了。
男子这时才小声地抱怨道,“你这一月日日出来找说书先生讲这个故事,不知拆了多少摊子,怎么还未听到你想要的?”
女子摇摇头道,“我不信她是这样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呢?”男子无奈地叹气道,“算了,你不说,我便不问了。”
回过神来,女子轻声道,“阿福,多谢你了。”
被叫做阿福的男子原本是神情温柔,听到这话立时炸了毛,道,“小爷我如今叫陈腾飞宇,你怎么还像唤狗一样叫我,没大没小。”
噗嗤一声笑了,女子道,“可是你从前可是叫陈富贵儿,就连那入门文书上,也是这个名字,你自己改的名字可不算数哦。”
陈腾宇的气焰顿时小了不少,他狠狠地撂下一句话,道,“我今日便去禀明师父,让他替我更名。”
女子摇摇头道,“这不知是你几次这么说了。”
“哼,陈惜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会说。”陈腾宇得意地挑挑眉,抄着手走进了旁边一家茶楼,道,“看你今日不开心,我请你吃茶点。”
“好啊。”陈惜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我要吃那薄皮春茧虾卷。”
“随你。”
酒足饭饱,陈惜餍足地发出一声赞叹,“这王楼山洞的茶点,可真是太好吃了。”
“喂,收好你的尾巴,莫要让旁人看出了端倪。”陈腾宇无奈地拍了拍陈惜的头,道,“你怎么又这么控制不住。”
懒懒地收回被陈腾宇抱在怀里的绒毛尾巴,陈惜板着脸瞪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我们涂山狐妖不知进了多少美人到宫中,早就将那些人哄着和我们定了不知多少协议,如今我们妖族同人类和平相处,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
一个小孩儿惊恐的叫声猝然响起,“啊啊啊,娘亲,那里有只狐狸精,好可怕。”
陈腾宇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而陈惜的脸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她狠狠地吃下虾饺,怒道,“奶奶我是狐妖!狐妖!堂堂九尾涂山狐妖,什么狐狸精,我呸。”
根本止不住笑,陈腾宇捂着肚子,抹了眼泪,道,“真是笑死我了。”
“哼。”用力地拍下木筷,陈惜板着脸道,“回不回?”
“回回回。”一边笑着付了钱,扶着肚子,陈腾宇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笑着下了楼。
此时,一个包间的门缓缓打开了,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捏着一只黄纸叠成的鹤,男子低沉清越的嗓音响起,“去。”
纸鹤便扇着翅膀,跟上了陈惜。
“有趣。这陈氏老儿,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坐回去,慢慢地吃了一口茶,包厢中的男子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