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春脸色瞬息万变,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舞女,良久后,方才哽咽了一下,凄声道:“谁?”
舞女将头靠在田仲春胸膛,痴痴地说了一个名字。
“金圣阳”
“他是何人?”田仲春疑惑道。
“东荒王朝余孽金銮之子,妾的授业恩师姑苏城曾经说过,若大芜八大名将是蒸笼里的素包子,那金銮就是唯一纯肉的包子。
妾愿得此人献给夫君,以助夫君成就大业!”舞女仰起头,注视着田仲春,言辞恳切,目光如水。
田仲春将舞女紧紧抱在怀中,感动道:“春得夫人,此生无憾!”
“夫君!”舞女喃喃道。
“娘子!”田仲春也同样念叨着。
“夫君!”
“娘子……!金圣阳现在何方?”田仲春突然问道。
舞女怔了一下,昂起头,瞪了田仲春一眼,轻轻摇头,“妾也不知。”
出了田府,马六正准备直奔临海雅居而去,却在一窄窄的巷子里与一带草帽的汉子狭路相逢。
一条清冷的巷子,马六与草帽汉子各立一方,一个目中无人,一个冷酷阴森。
二人四目相对,隐有雷光乍现!各自向着对方缓缓走去,步伐沉稳,却是一步慢似一步,似要展开一场千古决斗!
西风止于巷口,残云遮住晚阳,鲜血涌至全身,枪剑握于掌心。
二人终是交错在一起,身影重叠,草帽汉子将手放于腰间,马六也握紧了他的皓月亮银枪,彼此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礼貌的点点头后扬长而去。
哪来的莽夫?在大街上拿着长枪乱逛?当临渊城是你家的?就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是草帽汉子的想法。
而马六的想法很简单,这个带着草帽藏头露尾的家伙竟然敢瞪他?要不是急着去寻找仙尊,当场就得教他做人!
看着眼前的草帽汉子,田仲春还是很惊讶的,这般藏头露尾,定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自己可能即将成为共犯。
草帽汉子自然就是马破天,此时他已至田府,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来人,看茶!”田仲春吩咐道。
“不必了!”草帽汉子拒绝。
“哎,壮士!此乃西谷名茶“翠菊”,清香可口,回味无穷,偿一口,会有一种淡淡的甘甜与若隐若现的菊花香。”田仲春好言相劝。
马破天迟疑了一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嘴巴动了动,又一口饮尽。
田仲春见状,微微一笑,自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小口,闭上双眼,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喝完之后,马破天正了正他的草帽,摸了摸他的银腰带。
“这位壮士,不知驾临田某府上,有何指教?”田仲春喝完茶,好奇地问道。
“在下想向大人打听一个人。”马破天淡淡道。
“哦?不知这位壮士想打听谁?”田仲春不由追问。
“韩琼仙师。”马破天看似随意道。
“哈哈……哈哈哈哈……”田仲春尬笑了几声,拍了拍手。
马破天追问道:“大人知道韩琼仙师在哪?”
“当然!”田仲春得意地笑了笑。
“还望大人告知。”马破天一拱手。
田仲春却是面现为难之色,想说又未说,反反复复几次,欲言又止。
马破天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韩琼在哪里?”
“告诉你之前,可否先告知本官,你是谁?你找他做什么?”田仲春盯着马破天的草帽,似想看出些什么端倪。
“恕在下不能告知大人。”马破天严词拒绝。
“那没得谈了,本官不做亏本的买卖。”田仲春摊了摊手,无奈道。
唰!马破天抽出藏在腰间的翠蛇软剑,架在田仲春的脖子上,厉声道:“田大人,在下并不想滥杀无辜,请不要逼在下,还望三思。”
田仲春面不改色,只是数了三个数,“一,二,三!”
呃……!马破天双目圆睁,只感觉腹部突然一震绞痛,痛感令他弃了翠蛇软剑,整个人跪在地上,毫无战斗之力。
“卑鄙小人,你……你……你竟在茶里下毒!”马破天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愤怒地嘶吼。
“此毒名为千疮百孔,顾名思义,就是会让中毒之人在三个时辰内肠穿肚烂而亡。”田仲春看着疼痛难忍地马破天,得意一笑。
“你……你……想怎么……怎么样?”马破天想妥协了,毕竟命更重要。
“告诉我,你是谁?找韩琼仙师的目的是什么?”田仲春沉声问道。
马破天捂着肚子,疼的冷汗直冒,却依旧没有说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我……我不能说!”马破天脖颈上青筋暴起,双目满是血丝,口吐白沫,身体已在痉挛,怕是不下片刻便会痛死。
田仲春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后,扔了一粒药丸给马破天,赞道:“本官敬你是条汉子!这便是解药,服下吧。”
马破天不疑有他,赶忙服下解药。
“如此忠心于你家主人,悍不畏死,又擅长使用软剑,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南井四大统领之一的马破天!”田仲春将软剑递给马破天,平静地猜出对方的身份。
马破天双手颤抖地接过软剑,心下骇然道:“既已猜到,又何必救我?田仲春温煦地一笑,“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取你性命?”
马破天对着田仲春行了一礼,满怀萧索地转身离开。
不管怎么说,人家饶了自己一命,自己怎还有脸问韩琼之事?
就在马破天即将消失在门后之时,田仲春的声音传入耳中。
“马兄,跟着刚才拿着银枪的那位壮士,便能找到韩琼仙师所在。”
马破天驻足,回身看了一眼田仲春,发现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品茶,便抱拳一礼后决然而去。
马六手持皓月亮银枪,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之上,浓眉虎目,身材魁梧,手持长枪,面带煞气,何人敢挫其锋芒?其所过之处皆退避三舍,妇孺不敢开心颜,六畜躲于阴沟下,商贩只字不敢提,天下英雄皆汗颜。
待马六的身影消失在尽头,街市方才恢复热闹与喧嚣,熙熙攘攘,呦喝起来。
“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拿银枪的……”话未问完,便有人指道:
“往西边去了!”
马破天道了声谢,急忙奔西方而去!
西海滩上,常年刮西风,而西风里,藏着大海的味道。
残阳缓缓入海,天地变得昏沉,西风开始作恶,海浪越发焦躁。
马六缓缓走到海滩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竟有些痴了。
马六沿着海滩边走,留下了一排脚印,行了五六十步,终于看见一座宅院。上有四个大字,“临海雅居”
木栅栏围起来的墙,看起来有些寒酸,竹子做的门更显破败,马六用银枪挑开竹门,谨慎地踏入。
入目是花海,赤色、金色、绿色、蓝色和白色的花瓣铺满了四周,隐隐约约有一条木板路直通西海深处。
花海之下,韩琼随着夏依依一口气向上游了五十来米,便觉得胸腔已无气,眼里的一切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耳膜开始肿痛,似要破裂,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手脚也变得越来越没力气,就在韩琼觉得自己要溺死在水中之时,一对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给韩琼呼入了大量的空气。
就是这口续命之气,令韩琼坚持游到了花海之上,二人相吻着浮出海面后。韩琼便瘫倒在木板路上,大口喘着粗气,享受劫后余生的美好。
天已变的漆黑如墨,皓月也冲出了海平面,夜幕星河是韩琼此生觉得最美的画面。
韩琼正欣赏着,一张微笑着的大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韩琼吓了一跳,赶忙坐了起来,定睛一看,皓月银枪,短须浓眉,虎目电光,不是马六是谁?
夏依依突然挡在韩琼面前,张开双臂,厉色道:“不准伤害他!”
马六单膝跪地,低首惭愧道:“弟子闯入此地,被五色梅花所困,任弟子上天入海,仍是不得出路,故救驾来迟,还请仙尊责罚。”
夏依依惊住,尴尬的退回到韩琼身后,低头拨弄发丝。
“游龙,起来吧,本尊怎会罚你?你能寻到此地,本尊就很欣慰。”
“谢仙师!”马六站起身来,这才开始正视韩琼身边多出来的女子,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仙尊,此女便是那皇帝小儿送来侍奉您的仙婢?”马六若有所思地问道。
韩琼闻言,摸了摸下巴,“不错,此女便是专门伺候本尊的仙婢。”
夏依依听二人对话有些气恼,便用粉拳锤了韩琼几下。
韩琼宠溺地摸了一下夏依依的头,柔声道:“依依听话,带我们走出这五色梅花阵吧!”
夏依依赌气地拨开韩琼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韩琼见状无奈地笑笑,便与马六跟在其身后。
虽然只有一条木板路,可夏依依走的极为复杂,前进几步,就要跳进五色梅花海里,再爬上来,如此反复,时而跳进蓝色的花海,时而绿色,时而赤色,时而金色,却从不跳进白色的花海之中。
韩琼与马六只得照做,如此反复七个循环之后,马六已是满腔怒气无处释放,如此翻来覆去,莫不是在戏弄我等?
就在马六怒气即将爆发的时候,韩琼惊喜地一指前方。“快看!是竹门!”
韩琼欢天喜地地跑向竹门,纵身一跳,落在了金黄的沙地上。
足下软软的,是久违了的西海沙滩的感觉!
韩琼放眼望去,此时已是满天星斗,月落西海,风吹动沙尘,竟往双目中渗透。
韩琼不得已揉了揉眼睛,侧着身子前进,走着走着,韩琼竟隐隐约约发觉前方有一道人影矗立!
没听说过西海沙滩发生过闹鬼事件呀?韩琼暗自思索片刻,大着胆子向前挪步,待缓缓走进,仔细瞧上一眼,竟是一头戴草帽的汉子!
发觉有人走近,草帽汉子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韩琼咧嘴一笑。
由于草帽的遮挡,韩琼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得望着一口白牙暗自发愣。
草帽汉子二话不说,手在腰间一抹,一道白光斜劈而来!
韩琼见对方的手抹在腰间的时候,便本能地向后退去,待那道匹练白光乍现的之际,韩琼只感觉胸前一阵劲风扫过,自己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沙滩上。
韩琼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慌忙摸向自己的胸口,只感觉自己胸前一阵清凉,衣襟已被尽数划破。
仅仅只差一丝,便要伤及自己!
一剑未果,草帽汉子再出一剑,伴随着西海风沙,落月,星斗,如秋风扫落叶,如铁马踏冰河,如暴雨打梨花,如白雪盖屋檐。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剑,韩琼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但韩琼绝不是个喜欢轻言放弃的人,即是敌我实力相差悬殊,也要奋力一搏。
韩琼眯起双眼,随手抓起一把沙子,奋力地扬了过去。
只可惜风往韩琼这边吹,扬出去的风沙被吹了回来,迷了韩琼一脸!
草帽汉子自然就是马破天,他在此等候多时,只为这一刻将韩琼刺于剑下!
此时此刻,马破天笑的很自然,眼前的人,即将死于他的剑下!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点寒芒飞射而来,正中马破天剑尖。
叮!寒芒改变了马破天的轨迹,令马破天一剑刺进了一旁的黄沙中。
韩琼透过指缝看去,发觉眼前插着一柄皓月亮银枪!
马六闪身至韩琼面前,拾起皓月亮银枪指着马破天,默然不语。
马破天气急败坏地抬起头来,剑指马六,扬声喝骂:“你这匹夫究竟是何人?我杀这妖人,与你何干?”
“韩琼仙尊座下游龙仙童!”马六淡淡答道。
听闻此言,马破天冷笑一声,威胁道:“我只杀韩琼一人,不想多造杀孽,你若就此离去,我愿放你一马。”
马六沉默不语,韩琼却笑了笑道:“游龙,留一口气,本尊还要问话。”
既然韩琼发了话,马六自然是桀桀一笑,持枪飞跃而上。
马破天自然不肯示弱,提剑迎了上去。
马六长枪飞舞,拨!挑!刺!扫!抻!劈!一枪快似一枪,前几式马破天还能勉强招架得住,待到抻这一式,铛的一声!马破天长剑脱手而出!
马六枪法不停,一劈而下,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马破天无力抵抗,被劈飞而出,栽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