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浓了半分,一手拍地诡尸面前张着一张手掌。白烟阵阵,面前是天平手中的巨大铁管。
而地上那些碎裂的诡尸,也缓缓发生变化,一个个作响,散成了黑雾,融到了雾气里面。
最后又在两尸身后,聚合成为四尸完整的躯体,而后活动了起来。
几人正要前行,船舱深处突然传出“彭”的火枪声响。
听到的人大多变了脸色。
几具诡尸听见也算一愣,继而眼睛莫名瞪大,一番惊恐的样子。
桅杆之上,半具尸身消失不见。
“快退!”三层船楼上传来呼喊。
而后一道人影飞了上去。然而却终是慢了一些,有人小了一步。
雪上加霜的是舱内一更大的“彭”声又传了出来。
血迹洒落之后,半具尸影凌空飞着,被斩去的半个身子又缓缓生长出来。
下面长出却非人身,化作了某种尖锐甲壳状双腿,隐隐自双腿上发出黑雾弥漫。
猛地上前,一挥手,就斩碎了面前的人影。
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一众六个尸影。
尸影也有少许怪异,那四具倒是怕的万分,其他两具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对视半晌,两具尸身终是低头。身后四具也顺势而拱下了身。
半尸看了领先二尸一眼,看向了巨船之外的黑雾笼罩黑色大海上。
伴随着他的目光,海中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先是一株枯萎的巨花,花升到同船桅杆一半位置处,一只狰狞枯龟浮出海面。
眼睛是两个空洞,里面燃着蓝幽幽的火焰大而不见边际。
伸出一只腿就踩向了面前这艘船。
......
船舱里面脸色陀红的觉哥一路狂奔飞向楚盛沾所在房间内,只看到不少灰烬散去,看模样像是人的模样。
而在人影之后,是正举着一支冒白烟双管火枪的楚盛沾。
他伸手一挥,面前大量水汽凝结想要抓紧那些想要消散的人影灰烬。
“怎么开火统了?”觉哥一脸愤怒。张开双手,空无一物。
“那,那人船冲上来,有刀,想砍我们。”
觉哥咬着牙挑挑眉,猛地一伸手。
双拳攥着又张开,钢牙咬的作响。
想了半晌一泄气,看着小茵对楚盛沾道:“扑街仔,自己料理后事吧。”
“觉,觉哥。”
“小茵,我会照顾。”
内舱开始猛烈攒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野兽在外面闹腾。
......
剧烈波动持续一天,船舱外面漆黑的紧,根本难以分辨是到了什么时辰。
也许是到了夜半时分,船舱的门被推了开了。满身血迹的孙兴带着天狗组走下,嘴角还有没抹下去的血。
他借着水蜡的光亮看向四周,某处微末的痕迹进入了他的眼睛。
“你在下面的消息怎么说。”他头也未回的问着后面的手下。
“回大人,说是个带小姑娘的小子,十三四岁。”
孙兴沉吟半晌:“走吧。”
顺着痕迹一路走了过来,黑色的木质船舱里没有留下【三千六酒鬼】施展的任何痕迹。
到楚盛沾房间的前后,才看到在舱体上擦过的痕迹。
“带过去审吧。”他看着面前呆呆的少年女童道,眼角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下船舱的深处,某个夹缝中是被藏住的楚盛沾和茵茵。
“你们两个呆住了,别被察觉了。”面前的觉哥神色严肃的说道:“能不能得救就看这次的了。”
“觉哥。”楚盛沾叫住快要走的封觉:“小雨他们会怎么样。”
封觉听到名字停了半晌:“不知道。”走了出去。
远处觉哥走了一会,声音传了过来。“你要是这次出海能回去,就去山东乐陵县看看。说是我儿子,看看我老娘,帮我孝顺孝顺。”
第二天中午时分,船上四周的黑雾已经几乎没有,只剩一些微不可查的磕碰痕迹还在,多半在船上的船官们身上带伤。
那锦服中年郑大人仅仅天不见头上的白头发就多了一半。
“别太伤心。”手臂上缠着纱布的天平走了过来,他右手上本来的黑色的铁管被打了细细裂纹的银色补丁。一只眼睛被包了起来。
“郑玄是个好孩子。”
锦服中年未曾说话,只凌乱的头发飞着飞着飘向海风吹去的方向。
天平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也未曾远离,在这里陪他站着。
良久,沙哑的喉咙传出来嘶嘶的声音。
“是......是啊。
郑玄是个好孩子,跟了我十九年,从那么小长起来的。”说着锦服中年比划一下。
“那一年我教他武功,他学不好,我生气。罚他在雪地里站着,他站到夜里,我虽心疼,又怕他惯坏了。忍着不让他进来,到寒风吹了,我才去抱他。他迷糊了,我看着流泪。心里想,玄儿你可别怪师傅,后面的苦多着呢,师傅不想看你在我前面走了。你猜怎么着?”说着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
“他迷迷糊糊的伸手。”马大人对着空中伸手:“大大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哭的我难受.......”
天平喉咙一阵发干,眼角湿了一下。拍拍锦服中年的肩膀。
“郑玄是个好孩子,我难受。就是这么多年我都没说一句好话......”说着锦服中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督督眉头流了泪。
“我一定给玄儿一个公道,你放心。”天平说道。
午后,两道人影被吊了起来。年纪都不大一个男孩十三四岁,一个女童四五岁而已。
下面乌乌泱泱,下船舱的船工们都涌了上来,一些看懂的明白了,一些没看懂的不知道为什么吊着两个小娃。
最下面有三人表情奇特:海哥,觉哥还有一人。
封觉看向海哥:“你不是说没事?”
刘海缓了一会不曾说话,面上平静:“事出了,就得有人扛,这满船的兄弟......”
“那你......”
“我知道。”海哥打断:“当我对不起你,瞒着你做了主意。”
“刘海!”封觉喊了一句,却被上面的说话打断。
“诸位。”上面不再是那黑衣青年说话,而是换了一个手中执着破碎铁管的消瘦汉子:“昨天大家都在船舱了担惊受怕了一天,没吃没喝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海赐嘛。”
下面人听见海赐开始乌乌泱泱,天平打断。
“当然,就算是深域,海赐怕什么打紧,咱们船上这么多好手。可是,昨天不一样,昨天大家差点都沉在了这艘船上,回不去了。
什么原因?
看见这两个小娃没有,竟然是他妈的内奸,内奸啊兄弟们,他故意在咱们遇见诡异的放火枪,还开炮,引来了海生。这是什么,这是要杀了咱这一船的人啊。”
下面人听说海生一阵喧哗,都脸上带着害怕。
“这次大人让我说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说着回身看着两个小娃:“真是可爱啊,我都不忍心下手,可是内奸啊,内奸!”
说着向两人脖子出挥出了手中的大刀。
“慢着!!!”
封觉刚想喊,另一人喊了起来,众人看去,是下方那特殊表情三人中的另一个。
皮肤白皙,却长了满脸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