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其实是一系列魔法物品制作工艺的总称。
在很久以前,魔法力量刚刚被发现的那个年代,最早的一批魔法师还在使用长剑等冷兵器战,这种驾驭元素的方式或许我们更应该称他们为魔武士。直到后来,有一位幸运儿发现他可以借助长剑用出最原始的初级魔法来。通过无数次的对比和尝试他才发现,这其中的关键在于铸剑师为剑柄镶上的一块透明宝石,这就是第一块被利用的魔法晶石。
凭借魔法晶石的大范围应用,魔法师逐渐发掘出各种各样的法术运用体系,从此他们正式告别了冷兵器时代。随着魔法师开始利用魔力制作更加强大的魔法物品,经验和技巧不断累积,炼金术也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借助强大的魔法物品,魔法师们才得以驾驭更多的力量。可以说如果没有炼金术的进步,也就不会有如今兴盛的魔法界。
——《炼金术总论》
泰伦趴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翻看这本炼金术总论。除了序章中关于炼金术的起源与发展有点儿意思之外,剩下都是长篇累牍的理论与分析,枯燥无比,就连造一个炉子都能写上几十页。“魔法晶石品级,用不上。魔法阵的精要及注意事项,一时半会也学不会。魔杖材料分析,嗯,这个看起来有点联系,就从这而开始看吧。”泰伦翻了大半本书才找到想看的内容。
制作一根魔杖首先要选择合适的基材。按照珍贵程度和功用强弱,炼金师把大陆上已知的魔杖基材分为五个等级。
一级基材
目前被公认的只有三种,凤栖木、冷荆条、圣血木。
凤栖树主要生长在火山地区,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吸收着火元素的力量。不过这也导致树苗存活几率渺茫,很多都毁于一次次的火山喷发,寻找一颗成材的凤栖树简直比登天还难。凤栖木制作的魔杖配上火属性晶石是所有火系魔法师梦寐以求的武器。
……
冷荆是一种低矮的灌木类,族群分布在极北的海外群岛上,是海岸线以北唯一生存的树种。冷荆虽然不像凤栖树如此稀少,但是只有少数不会结霜的单体才是价值连城。同样冷荆更适合冰系魔法师。
……
圣血木比以上两种好找得多,不过最大的阻碍是圣山殿。圣血树是圣山殿第一任大主教过世后,在他陵寝旁长出的。圣山殿认为这是大主教力量化身,从此这两棵通体洁白的树就成为圣山至宝。从圣山骑士团挑选的铁护卫终日守着这两棵树,加上专门负责的祭祀,使得外人难以染指,只有大主教和枢机才有资格获取圣血木制作魔杖。
……
二级基材
目前有四种,依苏木、瑶花木、紫铁木,古樱枝。
……
三级基材
银杉木、乌铂木、云枫木
……
四级基材
龙血木、血松木、黄榉木
……
五级基材
胡桃木、黑檀木、泪木
……
其他不在以上五种的都是普通基材。
泰伦逐个看着每种基材的配图和介绍。
“龙血木,这个不就是伽兰玟魔杖么。我看看是怎么写的。名贵木材,通常生长于深谷之中,传说是神龙之血滴在大地上长出来的。龙血木拥有平滑疏松的特性,能让魔法师更容易地施展魔法,对于刚刚接触魔法的新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嗯,不用说,肯定是她爸爸精心准备的。”
翻了几页之后,泰伦看到自己的魔杖介绍。
“胡桃木,较常见,适合普通魔法师使用,能够承受较为强大的元素冲击,是一种坚固耐用的基材。呃,写的好简单,连作者都对普通魔杖不感兴趣么?”泰伦不知道的是,品级越差的材料,可塑性也差,对于炼金师来说关注度自然低,作者简略写后面这几种材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泰伦心里略感难过,相伴八年的魔杖,自己一直把它当成所有物件里,最宝贵的那个。没想到在魔法世界里竟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
接下来又是长达几十页的分析,哪种基材最适合什么样的晶石,或者制作过程中该如何把功用最大化,都是这种内容。泰伦现在不是制作新魔杖,而是融合魔杖。于是他略过这部分,又接着往后翻去。“这里!”翻到新的一页,章节标题变成了‘融合——魔力之源’。
制作高级魔法物品都会用到魔法晶石,而所有工序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融合——将两个不同源不同质的物品融合在一起,使其同心同力地为魔杖所有者服务。失败的融合不仅无法发挥两者特性,严重时还会危及魔法师的安全。
读到这里泰伦想起了一年级时米沙碰到的事情,他后背一阵发凉,于是使劲儿拍了拍脑门,困意立刻散去不少。
……
融合工艺中,要利用到魔法晶石的粘性特质。将基材与晶石置于魔力熔炉中,经过一定时间的魔力锤炼,便能在二者之中建立起联系。
……
“魔法晶石,难道融合也要用到魔法晶石么?我可买不起魔法晶石啊。院长说会帮我弄好,是不是代表院长他有呢?”泰伦把存钱罐一股脑儿倒在地上,一个个铜币滚了出来,里面夹带着几个亮闪闪的银币。泰伦心里粗算了一下:这加起来,连十个金币都没有。按照米沙说的一颗魔法晶石最少也要一百个金币了。一百金币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想到融合竟然要花费院长这么多钱,泰伦就感到极为不安。“这钱以后该怎么还呢?”
泰伦带着这份忧虑进入梦乡,梦里他抱着成堆的金币,脸上乐开了花。
课间葛老师递过来一张便条,泰伦打开之后,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在纽曼街十二号等我。落款写着埃森院长。葛老师用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说道:“下午的实践课你可以不用上,如果你想去的话。”
纽曼街位于海港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相比于码头附近的热闹,这里显得冷清了许多。街道两旁都是破旧的小房子,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就在泥巴坑里玩耍,一个小女孩顶着油腻腻的长发站在路边,她好奇地打量着泰伦。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整洁的衣衫和这里格格不入。
“你知道十二号在哪里么?”房子前面的号牌大多都已经不知踪影,无奈之下泰伦只能求助那个小女孩。她朝十几米外的一栋房子指了指。这栋房子看起来状况相对要好一些,至少下雨天应该不会漏雨。院长还没到,泰伦围着房子晃了一圈观察周围,等他再次回到房子前面的时候,埃森院长已经站在那里了。
“走吧,我们进去,握紧我的手。”院长左手提着一个黑色丝绒布袋,右手朝泰伦伸了过来。也不见院长掏出钥匙,他伸出左手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房门就打开了,泰伦跟着院长走了进去。一股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埃森院长抽回右手,把绒布袋放在架子上,紧接着又用门后的撬棍捅了捅房顶,一扇天窗出现在眼前。清新的空气和阳光涌了进来,泰伦感到舒服许多。“这儿就是我的小炼金工坊了。”院长朝泰伦说了一句后就忙着擦拭积尘。
屋子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大炉子,占据了房间不小的面积。四周随意摆放的桌椅、墙边几个简易的木架都无声道出岁月的痕迹。泰伦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院长,您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好点儿的房子做工坊呢?或者干脆在学院里找个地方。”
院长四下扫了一遍后说道:“哦。大概是因为恋旧吧。这里是我父母的房子,他们去世后我就把这里改成工坊了,也算给自己找了一个来这的理由。”泰伦以为自己勾起院长不好的回忆,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院长接着说道:“你别看这里现在破破烂烂,在我小的时候,海港区也算因瓦城富庶的地方了。也就是这几十年吧,海运发展起来之后,才慢慢没落的。”
泰伦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因瓦城的历史,心里不禁好奇起来,“海运发展,不应该是越过越好么,为什么海港区反而变成这样了?”
“原来因瓦城的人主要是渔民和农民,大家都靠打鱼或种地为生,也没什么穷富的差别,无非是你家多几条船,我这多几尺地。后来边境不稳,因瓦城作为远离边境线的港口也变得重要起来。海运兴旺之后,商人们也渐渐汇集到这里来。渔船越来越多,鱼却越来越少,很多人迫于生计只能卖了船去当水手。因瓦城册封的贵族也多了起来,农民的田地都被分走了。这些年契税涨得厉害,很多农民只能在城里做工。富的越来越富,而穷的都被赶到海港这个旧城来了。穷人慢慢扎堆,居住环境也就变得恶劣起来。现在城主府的卫兵都懒得到这片来当差。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就是这样,因瓦城也不例外。”院长缓缓地讲完了这座城的变迁。
“那您把这么多贵重东西放在这里就不怕丢么?”泰伦不禁替院长担心。
“世上哪儿有密不透风的墙,即使你放在城主府也不能说是万无一失。放在这里既能掩人耳目,我还能回来看看,陪陪这座老房子。而且在这里,我还有自己的小麻雀。你见过塔雅了吧,那个好像百灵鸟一样的小女孩。”
泰伦想起街上那个油头垢面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这条街上的孩子都是我的小麻雀,如果有人打这里的主意他们就会告诉我。除此之外我还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门道,没有我领着,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说到这里,院长从架子上拿起一个绿色的小扳指来。“拿着这个。把它戴在手上你就可以随便进出这里了。接下来这些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的时候我或许来不了,到时候就剩你自己了。”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扳指,竟然还有这么大作用,泰伦摸着扳指,不禁对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院长把泰伦的魔杖、净尘石都一一摆在桌子上,又从黑色绒袋里掏出一颗小小的魔法晶石来。泰伦登时想起晶石的事情来。“院长,这颗魔法晶石是您买的么?我好像没有那么多钱给您。”
院长看了看泰伦,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个好说,这块晶石就算在葛老师头上吧。他卖雷灵的钱也分了我一半。据我所知,葛老师能杀掉雷灵,你也帮了不少忙吧。”
泰伦心里默默念叨:自己恐怕是帮的倒忙吧。
院长继续说道:“而且,平时你们和波尔坦在学院里没少打扫卫生,替学院省了不少费用。这个我也算在里面了。”院长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来。
泰伦听着后面这句话感到耳根发烫。说得好听是打扫卫生,其实都是葛老师的惩戒而已。不过眼下还是融合魔杖最重要,钱的事情等以后想办法再还给院长吧。泰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埃森院长脱下自己褪色的长袍扔在一边。和查顿不一样,他很少会穿象征星级魔法师身份的长袍,只有少数重要场合例外。他撸起袖子,把魔杖和净尘石放进了炉膛中。“接下来我需要布置一个逆向的防御法阵。”
泰伦知道这个步骤,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是逆向的防御法阵。“院长,逆向的防御法阵有什么用?”
“啊,正如防御法阵的作用是抵御一切攻击,逆向法阵的作用就是吸收攻击,并且让攻击的力量更为集中。”
听到这里泰伦就明白了,按照书上说的,将魔法晶石置于逆向法阵中,通过魔力激活它,这样一来魔法晶石就成为熔炉的燃料了。
布置法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埃森也花了很多时间。一个魔粉洒出的阵型终于完整呈现在熔炉底部,他把魔法晶石放在了法阵中心。院长站直了身子,看上去有几分疲惫。“这里。”他指了指熔炉外面露出来的黑色短棒,示意泰伦走上去。下一步就该用魔力激活魔法晶石了,院长的意思竟然是想让泰伦来激活晶石。他心中忐忑不安:这么重要的事情,院长怎么放心交给我来做,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不用想太多,握着它,就好像握着魔杖的样子,然后引导你的魔力就可以了。”泰伦闭上眼,按照院长说的把魔力源源不断输入到这根短棒上。
整整两分钟过去了,院长一言不发,泰伦也不敢松懈,一直在硬撑着灌注魔力。但是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感觉马上要坚持不住了。
“好了,停手吧。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在你这个年龄能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不错了。”
泰伦如释重负,他感到自己仿佛虚脱了,歪在椅子上无力动弹,连院长后面的话也没听进去。
此时法阵中心的魔法晶石散发出跳动的光芒,仿佛真的在燃烧一样。晶石的光芒通过熔炉输送到上层,躺在那里的魔杖与石珠,也染上了一层凝脂般的珠光。“院长,这第一阶段就算完成了么?”
院长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这些天,就是不断加注魔力,保持晶石的激活状态就好了。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每天都要来一次,按照刚才的方法输入魔力,不用太勉强自己,差不多就行了。我会抽空来盯着融合进度,解决其他问题。今天没事了,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