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到醉梦楼这儿。
刚穿越过来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老鸨掐着嗓子般的声音传来:“哎哟!三位祖宗可别在这喝茶了,七日后可就得登台表演啦!”
登台表演?
三人还没消化好原身的记忆,甚至还懵逼于自己在青楼,心中都有个大大的问号,想着反正还有俩人索性自己不说话好了。
然后气氛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老鸨见这三位难伺候的主儿神色诡异,心中有丝慌张。
“呃……那什么,我就提醒一下,你们要记得多排练排练,我走了啊!”
说罢拖着不怎么灵敏的身躯赶忙离开了。
这老鸨一走,空气就更安静了。
许偃觉得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循着原身以前的语气说道:“哎,这女人可真扫兴,没劲,我回房了。”
就这么,三人都回了自己的屋里。
许偃一回房,便往床上一摊,整理着任务内容和原身的记忆。
原身在醉月楼化名听竹,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性格倒是与她本人相似,是个放浪不羁的人儿。
“哟,还有俩相好呢~”
这听竹的两个相好,一个是明月山庄少庄主苏亦轩,另一个是银丰镖局总镖头沈肆,两人可都是长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家世相貌都没得挑。
“啧啧,听竹可真是好福气啊,不过……这都是我的了~”许偃这般想着,飘着步子走向铜镜。
“能迷倒这样的人,这脸得多美呢……”
这一看便怔住了。
镜中人一副凌厉却勾人的丹凤眼,挺翘的鼻,朱红的唇,那样的明艳动人,是带有攻击性的令人自惭形秽的美。
“等等,表演?唱歌?”许偃想着五音不全的自己,有一丝裂开。
——
夏亦清梳理完原身的记忆后内心崩溃至极。
她堂堂一个精英律师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沦落到这种地步。
原身化名茯苓,是个舞姬,万幸的是她不卖身,否则夏亦清绝对会立刻一头撞死,不过得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也让她难受的够呛。
原身冷冷清清的性子倒是让夏亦清意想不到的,毕竟按原身这性格,不大可能愿意在这风月场所跳舞。
不过茯苓动起手来倒是果决狠辣,那些对她抱有旖念的人若是进身三尺之内,便立即痛苦倒地。
茯苓擅长用毒,死在她手下的人,大多死状惨烈,不过也有少数人从她的毒里活了下来,他们都是被清漪宫的人治好的,为此茯苓在内心把清漪宫划入了仇敌行列。
——
宋林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他不会弹古琴啊……
在理清记忆后,宋林心里五味杂陈,这儿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颠覆了,来不及感叹这令人尴尬的身份,他现在只想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
原身化名霁月,但本人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主,相反,他极为骄纵蛮横,且十分傲气,待人如此,对事却相反,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做出最为冷静理性的分析。
霁月是个琴师,副有天下第一琴的盛名,每次演出都讲究又难搞,一会儿哪儿哪儿装饰不合心意,一会儿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不愿意登台,龟毛得让老干部一般宋林难以理解周围人是怎么忍耐这个人的。
听竹、茯苓、霁月,这三人可谓是醉梦楼的三大头牌,这一次这么大阵仗演出,是因为七夕将至,不过更是一个暗示。
鲜少有人知晓醉梦楼是个情报组织,将江湖之中的暗流涌动掩埋在歌舞升平之下,能知晓这件事的,大都是显赫之人。
醉梦楼不过是个情报的贩卖口,其楼主沐南风常年行踪飘忽,至于他究竟是做什么,无人知晓。
三人正是醉梦楼里情报的贩卖人。
他们直属沐南风,只听命于沐南风。
每当获得了重要的情报后,三人都会同台演出,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难得的盛会,而对于知情者而言,这便是一次江湖的风云变幻。
获得情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醉梦楼贩卖情报,代价却不是钱,而是等价的情报,或者宝物。若是要将情报买断,那便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然而这样不平衡的条件之下,来的人却仍旧趋之若鹜。
“真是一个有些麻烦的故事。”断断续续地梳理完原身的记忆,许偃呼出如释重负的气儿。她受到身为知识分子的父母的熏陶,这类的武侠小说读了不少,但其所带来的身临其境之感远不如刚刚这段记忆来的深刻。
——真不愧是江湖,这些个精致美丽的可人儿也能够拿来当作情报工具。
许偃捏了捏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这场任务怕又净是些麻烦的事呢。
——
翌日,宋林拨开精绣着牡丹的纱幔,进入醉梦楼专供各位角儿练曲的小厅时,天已大亮。
尽管身为顶级又挑剔的琴师,他的卧房内已经是顶好的枕头,可那又冷又硬的触感还是让宋林睡不着觉。加之这次任务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人物网和原身所收集的情报一下子涌进他的大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令他意外的是,另两位仿佛适才刚到的样儿,一个个睡眼惺忪、不知所云。
——奇怪了。这两位可是清晨起床练歌练舞的勤奋人,怎会和他这初来乍到的新手一样?瞧着眼底下的浮肿和黑眼圈,这俩人似乎是一晚没睡才会带来这样的狼狈。
宋林心里留下了个小疙瘩。
三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约摸半分钟,总想着一定有个人会首先打破僵局,先开口显得突兀不说,还有可能暴露——别看这几个人腰肢纤纤,行若上仙,可各个都是江湖里的狠角色,万一露馅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后,夏亦清看着谁都没有讲话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这七夕盛会是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理应早些做点准备了。”
许偃有些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回应:“啊…茯苓说的是呢。我最近新作了首曲儿,想烦请霁月与我和上一遍。”
有狗屁新曲儿,那也是原身的记忆了。这听竹是个即兴的好手,可她许偃连个音符都有些分辨不出,恐怕有点难办…
不如这么做吧,比较稳妥。
“啊,也好,也好。”好个屁。“这样茯苓也便准备舞态,过几日便更有把握了。”我宋林活这么大,从来没碰过古琴,这该如何。
夏亦清微微颔首,可心中擂鼓似的害怕。这要是真的轮到她演了,就凭她常年坐办公室的职业,对舞蹈有个印象也便不错了,还想着拿上台面?等等,说到职业,她之前似乎接过舞蹈协会的委托,便有位舞蹈演员与她关系拉近了许多,俩人闲聊时她也曾说到一些舞台表演技巧的皮毛。
这原身茯苓本就有厚实的底子在,我再翻阅一些书籍,大体可以应付吧…
夏亦清想的正入神,婉转悠扬的歌声把她从深沉的思维海洋中拉了出来。
是听竹开始唱起新曲,霁月也在旁边用简单的和弦轻轻迎合。夏亦清对音律略懂,知道俩人都处在试探对方的阶段,像是初出襁褓的婴孩,带有一丝的胆怯和慌乱。
但随着俩人不断地投入,霁月修长的手指弹奏着琴弦愈发柔亮清脆。不,与其说是弹奏,不如说把玩。他的手似长着翅膀的天国之灵,在颤动的琴弦上播撒着惊艳。将人心前平静的死水撩拨地满是波澜。
再来看一旁高歌的听竹,嗓音醇厚通透,如一坛老酒,乍一品只觉出音色柔美细腻,再一口却多了几分沧桑的韵味,全部灌入喉中后又有苦涩交杂甘甜的情感,犹如歌中之人呈现在眼前,与其年轻妖冶的面容大相径庭。
两人一会描写郊岛的古月,一会涤荡着京城的夜空。蜡炬兰灯熊熊燃烧,亮如白昼。悲伤之际又有柔情蜜意,令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醉梦楼头牌。夏亦清表面平静,内心却暗暗鼓掌喝彩,她对茯苓的技艺和这场游戏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等等。这旋律怎么这么熟悉…当夏亦清不在沉醉于二者之间的配合,细听这旋律与歌词时,才发现这是如此熟悉。
宋林也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停下撩动琴弦。
“『痒』?!”他俩一同惊叫出声。
许偃被吓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娘的,这听竹声音真是好听,她这五音不全的人居然也能唱出这般水平,害自己都得意忘形了…
……
他们刚才是不是说了这首歌的名字…
许偃抬头望向诧异的两个人,他们异口同声之后就像见了鬼似的,又转头看看对方。
现在三个人又回到了刚刚开始时的尴尬局面。
日。
世界这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