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钱宗昨夜醉酒、今日醒来之时,已是烈日当空。
他喝的再多,但还是有一个忠于职守的好习惯,他隐隐约约还记得答应檀明恶的事。
具体是什么?他脑筋还是一片麻木,苦苦思索……
做人嘛,关键是言必行,行必果。
刺史檀明恶府上的管家安排丫鬟早就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把他脱得只剩下亵衣。
他是一个男人,不能用这个词的,应该叫内衣。
不能再往里脱了,再脱就麻烦了。想起来,檀刺史府邸的那些娇俏的丫头,钱宗三十多岁的脸,还是微微发红。
他在长沙府邸素来严守孔孟之道,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与夫人寒氏、女儿娉婷相守,家中没有其他妙龄女性。
有的是做饭的严妈,做点杂事的刘婆。
可能是喝酒涂抹了他性格中那部分坚守,原来的本性在酒精中消融和萌发。
太可怕了,钱宗晃动自己的脑袋,试图摆脱那些稀奇古怪的偏离原来轨道的东西。
浓浓的酒味从喉咙深处,强行逆行,钱宗大力地呕吐,一双手早就从背后拼命地拍打,他呕吐之后,尽性地往回看,感激地说:“好,谢了……”
一副标致地弯月眉毛下面,露出一双明眸善睐地眼睛。从她那调皮的双螺黑发看来,应该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丫鬟。
钱宗本来薄弱的意志,在此全然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像是被监禁的野兽放出了地窖,他动手动脚下来,粉碎了本不甚坚固的防守,任他驰骋自我的意志。
……
女子怯怯地对他说:“大人,我的名字叫小芬。”
在那个时代,胡作非为有其逻辑,做了是遵守秩序,没做只是可怜虫。有的人包装地好一些,说出来做的是不论正确还是错误,只要话语权在手,那就怎么都是对的。
这就是权力。
验证了权力之后,心满意足的钱宗清醒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明显是做错了事情,但没有人要他立即改正,他原谅了自己,他轻易地原谅了自己。
……
他出现在宝通寺,那是在约好的巳时。
住持方丈普济法师,手持锡杖,身着袈裟,率领着三百位高僧大德齐声念经,追悼历次南北战争中的亡灵,无论善恶,同受庇佑,早日超度,佛法无边。香雾缈缈,信众万千,从荆州各地赶来的男女们早已把寺院里所有的空地都填满,更有那发了宏愿的善男善女一路叩头而来,穿着破破烂烂的鹤衣,让观者无不深感震惊。
作为荆州刺史的代表,长沙太守钱宗,全套官服,在刺史府的吏员们的陪同下,代表官方给予端午节普济寺的法事以郑重其事的支持。虽然上万的百姓在场,大家都静静地感受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曾经伴随着历朝历代统治者与民同呼吸、共命运。
这就是尊从民心的一种表现。
钱宗按照要求做完了所有礼节,捐给普济寺十万钱的香火钱,然后才离开寺院。在离开山门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一丈外的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好像是檀允真。但还没有看仔细,那人就扭过头去,现场人太多,也不能走过去看个究竟。
钱宗回去的路上,痛惜自己昨晚喝酒过多,虽然此时一身轻松。如此矛盾之中,他还得仔细咂摸一下如何面对长沙和荆州的治理。黎民百姓,国家社稷,再次涌上他的心头,直至全部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