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开盐车后面的箱子,跳了进去,那赶车的果然毫无察觉。车一路畅行,连个盘查的都没有,但走的方向却稍有偏离,是从西门出的城,城门口似乎跟守军打了个招呼,但说的是辽语,听不懂。
估计出城后又走了一里多,听到四周没有其它声音,二人打开箱盖跳了出来,栾博本想把赶车的做掉,装成是醉酒后从马上摔死,也被欧阳制止了。
拿出地图,对比了下,城西门离北门外的小树林颇远,没时间过去跟队员们汇合了――如果真有其他人出了城。算了,直接回营吧,马上要开打了,自己的第一手消息相当重要,只能给他们留个信号了:“停止北探,速速回营!”。路上也不敢太招摇,无法去南门挖出战甲和武器了,反正带不走。
走在路上,栾博沮丧极了,出门前两千人,现在有消息的只剩他们两个了,马匹、武器和盔甲全都丢了。虽说其他队伍不可能全军覆没,但进了幽州城的,基本都完了,惊虎和林侯能否出来也尚未可知。
虽然暂脱险地,栾博的心情却十分糟糕。这次的任务,前哨营可以说相当失败。本来安排是到幽州以北潜伏,刺探辽廷的用兵方略和领军大将,结果连幽州都没过去,差点全军覆没了。其他队伍也不知道走什么线路,但愿能有点好消息吧。
欧阳也不痛快,“你知道幽州之行我们损失多严重吗?”他又拿出商人算账的本事,“出兵时两千人,四十小队,现在有三十七队没有消息,剩下一队基本全军覆没,我们队除了早先回营报信的,就剩我们两个了,惊虎和林侯也未见得能出来,去瀛州的那队还不知道如何呢,最低估计,我们折了九十多个弟兄,最坏的情况,全营只剩我们俩”
痛心呐,这个战损比,而且前哨营出了这么多变节的,还是史上头一遭,洪端等人的存在,也让继续北探变得不可能,其他队伍甚至会因此陷入绝境。
总结一下,既没到达指定位置,还暴露了出征目标,前哨营的弟兄还损失惨重,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失败!
连续高强度赶路,又没吃食又没饮水,身心俱疲,途中却已看不到任何开店的铺子了,战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也压迫着两人沉重的心。
勉强撑到第二天下午,已经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住了,两人搀扶着坐下,转眼又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渐渐模糊的双眼最后只看到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到此为止了吗?
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肚饿体疲,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听到了欧阳的声音,“将军,你醒啦”
“这是...哪儿啊?”
“涿州,潘美将军的大营,咱们回来啦!”
简单了解了下,原来自己都睡了四天了,欧阳早一天醒,已经跟潘将军汇报过了,这几天陆续回来了二十多队前哨营兄弟,算起来又有一千多人了,更多的欧阳也不清楚了。
慢慢走出帐外,已经是傍晚时分,大营开始升起了炊烟,几个眼尖的兵看到栾博苏醒,连忙去把潘美请了过来。
“老曹,终于醒了,来,咱们边吃边聊”,潘美拉着他手进了中军。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跟潘美打交道,此前虽一起赴宴、一同领令,却并没有说过话。栾博仔细打量了对面这人,约莫五十来岁,身材魁梧,干练精悍,让人又敬又怕,栾博心里有点难受,这样一个昂藏男子,居然被后世写成了“潘仁美”?
宾主坐定,潘美连声吩咐上菜上大碗凉茶,不愧是名将,军中不饮酒,他还是相当自律的。
“老曹,你昏了好几天了,饿了吧,先吃吧,我给你介绍点情况”潘美热情招呼着
“你们出发的第二天,我带着前军出征,不过走的并不快”,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们的存粮只够半月,还要等国内调运,不敢太过突进”
“等你们的探子回来,说易州防务空虚,我才决定轻骑突前,至少打个措手不及,争取突破城门”,他轻轻哼了哼,“没想到辽军都不敢一战,骑兵刚到,那个姓刘的城守就投降了”
“我在易州刚坐定,第二批探子又到了,说是莫州城防不整,可以速取,但莫州在瀛州之北,我不能轻动,等了一天,瀛州的探子回来,直接带回一张城防图,难为他怎么搞到的,涿州方面的情报也回来了,同样可以速取”
潘美说到兴处,把身前的凉茶一饮而尽,一抹嘴,“我分兵两路,一路攻莫州、瀛州,一路我亲自带领直奔涿州,果然,都很顺利的拿下了”
潘美一拍栾博的肩膀,赞道,“老曹,你这情报可是真不赖,四州之地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可是直追先周世宗的惊世伟业,等陛下到了可得好好赏你”
栾博一惊,“陛下也要来吗?”
潘美:“那当然,亲征燕云,是多大的荣耀。放心吧,陛下亲自督运粮草,过两天就到了,还带过来十万精兵,这回可要给辽人好瞧。”
难怪,没粮食了,所以大军卡在了涿州,这也给了幽州应对的时间,那么,辽廷肯定也开始调动全部兵力南下了,现在就看幽州能否在援军到来之前顶住。
潘美还嫌不过瘾,继续问道,“老曹,你从幽州出来,想必对城内形势了然于心了吧,你看那韩德让是个什么人?”
栾博闭着眼,仔细回顾了幽州城中的行动,封城、宵禁、巡逻、查户、劝反,一件件都彰显出城守的能力:应变迅速、思虑周全、手段高超,自己在他手下折损了近九十个弟兄!
他咬着牙说道,“韩德让,绝对是个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