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
趁着辽军重新布阵,栾博举令旗让山下的弓兵撤回山南,战略目的已经达成,若等辽人反应过来,这些人可能跑不掉了。
栾博抽出自己的护卫五十人,把受伤的几十个弟兄送回大营,特别嘱咐要面见皇帝,请他派太医为自己的袍泽治伤,欧阳,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这边人刚刚送下山,辽营已经整肃完毕,又压了上来,不愧是百战精兵,这些人平日里都在北方讨伐胡族,作战经验很丰富,宋军这边除了打太原的部队,其他都是临时抽调的州县厢军,后援队里除了前哨营的老兵,剩下三千多人都是新兵,战术素养不可同日而语,这下全靠栾博本人的指挥了。
辽人已经发现,石阵防线本身并不难破,虽然山势陡峭,但毕竟不到百米高,即使按米推进,个把小时也够了。关键就是山顶的弓箭手太难对付,而自己的弓箭自下往上根本瞄不准,如果可以缩短双方的高度差,那就可以抹去宋军的优势,到时候一鼓而上,等待后援队的就只有灭亡了。
要说辽兵执行力还真强,这边又出了几百人开始爬山,那边却搞起了黑科技。他们就地取材,捡了很多石头开始筑高台,之前欧阳用来砸人的巨石也成了最佳材料,不过要垒起一个高台需要多少石头啊,人多就可以任性?
不过没时间想这么多了,第五波进攻已经到来。这下侧翼也没人,只能全力防守了,栾博自己都上阵,拉着弓拼命往下射,即使不准也凑个数,其他人有箭的射箭,没有的抓起石头就往下扔,顶事不顶事的也算延缓了辽人的推进速度,只要撑到入夜,辽人就不能再进攻了。
战场已经不存在战术比拼了,只剩下机械的“辽兵冲、宋兵射”,完全是意志的比拼,栾博自己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其实到现在为止,全营损失的人只有欧阳那批伤兵和护送队,加起来一百多人,但可以全力战斗的人却越来越少,不是箭支射尽,就是拉不开弓,辽人那边损失重些,因箭伤失去战力的已经接近三千,奈何底子太厚,依然保持着不停歇的进攻。
正拉锯着,辽营传来一阵欢呼,台子垒好了。特殊时期只能将就,辽人也勉强只搭出了一个八米左右的高台,大概能容纳五十人,靠这些人能行不,而且台子够高吗,这边可是有六十多米。
辽人显然不这么想,五十人直接被送到了台上,栾博显然忽略了古人也有几何学,八米虽然跟六十米不对等,但却大大增加了弓箭出手的高度,算上抛物线,辽兵的箭已经可以打到白马的山顶了,后援队措手不及,被一阵箭雨放倒了三十多人,栾博自己也差点中箭,还是被亲兵用身体遮了一下。
怎么办,山上还有一百多辽兵呢,现在是两面受敌了。不能慌,不能慌!栾博仔细分析了局势,现在爬坡的辽兵,实际上接触面就是前两排,可以只用一组人压制,而他们在冲上山之前显然并无威胁;但高台上的五十弓箭手,人数虽然少,却是直接威胁,每一轮齐射都会有几十人中箭,必须优先解决,然后再回来对付爬坡的人。
要的就是时间差!
栾博立马下令,从南山上来的人不休整了,全部向高台放箭,那边顿时陷入混乱,五十人挤在台上,躲都没法躲,无异于活靶子,一轮压制后,五十人当场中箭死一大半,剩了几个来不及往下爬,直接跳了下去,腿都摔断了。
果然奏效!栾博马上又调回人对付爬坡的那些,强出一倍的火力让盾墙也难以前进,不得不慢慢退下去,第五波进攻终于守住了!
难,太难了,从上午打到下午,已经整整鏖战了八个小时,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一百分钟吧,顶不顶得住啊?
辽兵学了乖,这回重新换上五十人上高台,却有十个人是持盾保护的,虽然四十弓兵杀伤力明显变小,但这边的箭射过去效果也不佳,栾博真想一炮把那个台子轰塌了,可惜啊,穿越,不是开挂,双方再次进入拉锯战,不过山顶已经不再安全,栾博等人也必须一边放箭一边躲箭了,只要在日落之前维持箭支密度,就还有的玩。
“将军,箭支快要耗尽了”,完了,怕什么来什么,没了箭,辽人可以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怎么办,现在撤退可能还能保全全营,但白马一丢,不仅傅潜腹背受敌,整个幽州战局也要逆转了。
不能撤,靠人堆也要顶到日落!
“集中剩下的箭支,不分组别,全部给我射那边的高台,一定要把他们压制下去,剩余的人,箭雨一停,都跟我冲下去把坡上的辽人全部干死!有什么兵器用什么兵器,没枪的用短刀,用石头,哪怕用拳头也要全部压上去,能否守住就在此一举了!”
亡命一搏!
密密麻麻的箭全部压向高台,那十面盾也顶不住了,只能趴在地下拿来罩住头上,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栾博带着兵士冲了出去,跟坡上的敌人搅在了一起!
血,无边无际的血,从山上一直连到天边,连落日都映出惨烈的血红色!
。。。
终于辽营鸣金收兵了,太阳完全落下,再想爬坡也做不到了,第六波进攻,守住了。
栾博一边让人把石阵重新摆好,一边统计伤亡情况,损失很严重,欧阳等第一波伤兵有三十多人,护送队五十人,山顶中箭而死的就有近两百人,死在石阵中的将士跟辽军的尸体混在一起,大致也有近两百人,一天时间,坐拥地利的后援队,已经阵亡五百人,辽军那边估计在四千上下,再打下去,估计双方都剩不下几个了。
战场第一天,折损五百人,欧阳昏迷,箭支损耗殆尽,石阵被突破了三次,终于挺到了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