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仇暗叫不妙,整颗心剧烈的急跳了起来,脑海中闪现出武蓝天的那双明亮眼睛,此时只怕远比狼的牙齿更见锋利可怕!
他慌乱的散开目光,只有假装弯腰钻到桌子底下,大口大口的拼命呕吐起来,还故意咳出很大的声音,让自己更像是惊恐而害怕。
他一边恐慌的假吐着,一边寻思着应对之策,双眼透过桌底的空间,死死的盯着武蓝天的那双穿着软底薄靴的双脚慢慢走近来。
这一双脚走得居然甚为从容和优雅,雷仇的心更加紧张,额头上的汗珠都滴落地上。他屏住急促的气息,悄悄的从挂在身上的锦囊中摸出两颗小型的“霹雳弹”扣在手心,只要武蓝天走过来于他不利,他绝对毫不留情的扔出一颗。
武蓝天慢慢的移动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像是故意要折磨雷仇的心智,似笑非笑的道:“你不用躲了,我认识你,你是`霹雳堂'雷家的人!”
雷仇确实惊佩他惊人的记忆力,心中“怦怦”的直跳,依然只“吐”,不说话。
武蓝天神色怪诞的叹道:“你就算是把口水吐光,把隔夜饭吐出来也没用。当然,其实你也不必害怕,我这人一向与人为善,何况你还是个小孩子,自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其实往往在这种类似时候的人,嘴上虽然这样和和善善的说不会对你怎么样,心中却已把你杀了一百遍。
雷仇当然知道,武蓝天哪怕满嘴流蜜,此时绝对也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手里的霹雳弹拽得紧紧的。
而这个时候,武蓝天已经动手抓人了。他一动手,就非得要动脚。
他一动脚,雷仇就同时出手。雷仇一出手,扣在手心的两颗“霹雳弹”就脱手而出,如紧弦之矢飞射而去。
武蓝天也未料到这少年一出手就是如此的绝快绝狠,心中似乎对“霹雳堂”的这些小玩意儿颇有畏惧,连忙闪身避过。
“轰”的两声爆响,“霹雳弹”已然爆炸,几张近边的桌椅就已被炸飞,散出漫天烟雾。
此时喝酒的一两个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爬带滚的跑下楼去,顿时楼下也是一遍混乱。
楼内一乱,雷仇就想趁着这混乱之势寻找机会逃出去,所有他趁武蓝天一闪身的一刹那,飞身从楼梯口一跃而下,快速的向大门外奔去。
门外就是黑夜,只要冲出门,只要闯入黑暗中,他就有办法逃脱武蓝天的追击。
可惜武蓝天显然不会给他机会,甚至他还骄傲的冷哼一声,道:“是如果你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说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跑!”他话中的意思已是赤luo裸的威胁,无疑是警告雷仇,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你雷仇跑了,但你背后还有霹雳堂。
雷仇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脚尖一落地,便往酒楼门外窜去。
武蓝天说话的同时,身形一个飘忽,就已挡在了雷仇面前,神色明显有些怒意,狰恶道:“本来我不想杀你的,这下可就怪不得我了!”
雷仇居然也不畏惧,笑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你以为我的臭弹炸不得你?”
他又从锦囊中摸出两个圆圆的“霹雳弹”,故意晃悠几下,装的无所不能的样子道:“只要你过来,我就准备炸死你,这一次的霹雳弹可不比刚才那两个!”
武蓝天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霹雳弹,冷笑道:“只是你有胆量扔吗?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只须我用手指头轻轻一勾,你`霹雳堂'雷家就得家破人亡!”
这种结果雷仇其实早就想到了,此时从他嘴里听来,惊骇的程度显然要比内心中想到的要大得多。他满身冷汗都沁了出来,一时犹豫着呆住了。
黑暗中,闪出一张清白儒士的面孔,叹息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总得为你雷家想想啊!”
青衣儒士一边轻摇折扇,一边从门外跨了进来,微笑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雷仇面色惨白,他们说的话绝对不是骇人听闻,却像尖刀一样抵住他的咽喉,仿佛连呼吸一口气都感到艰难。
两个人已形成夹击之势,雷仇已无处可逃,他的心思如潮,只是不停的翻腾,他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雷仇,你该怎么办?是不是已无选择,只有跟着他们走呢?”
酒楼老板和伙计颤颤巍巍的躲在柜台后,又是害怕又是肉痛,生怕这些人打架斗殴毁坏了桌椅,正懊恼之时,又听得他们像老朋友一样说话,以为不会再打了,便探头探脑的张望,这才认出那个少年居然是霹雳堂的雷仇。
就在这一瞬间,武蓝天和青衣儒士同时欺身扑出。这一次,武蓝天是志在必得,是绝不能放这个少年脱身了。
可惜的是,他这个人似乎最近总是很倒霉,这次算盘差点又打错了。
因为就在这一忽间,蓦地一道电光闪起,直射武蓝天和青衣儒士后背,虽然是偷袭,但为了救人,这种办法往往是很有效的。
然后听得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说道:“两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小孩子,真是不知羞耻!”
刀光之后,他们就看到了雷仇身后的一张桌旁居然坐着一个白衫公子,正用一把小刀小心异异的削着指甲,似乎根本不曾看到面前有人一样。
飞刀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他手中的,一到他手里,飞刀仿佛已不是一件凶器,而是一个充满着柔情的饰物。
武蓝天和青衣儒士虽然惊骇,却丝毫不为所动,哪怕对方再厉害,他相信合以青衣儒士之力,决然不会输给对方。
白衫公子一边聚精会神的修着指甲,一边微微的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他这话显然是对雷仇说的,雷仇却笑了,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总不至于要你在这为我冒险,而我自己逃走吧!”
白衫公子也笑了,面目俊朗,笑得也很温和。他显然没料到这少年居然如此令他刮目相看,他相信这样的少年在江湖上并不多。
虽然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但多半人过于平庸,而有些人在年小时就已锋芒其实,展现出过人的胆识和勇气,而雷仇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白衫公子聚精会神的削指甲的时候,一声破空,武蓝天和青衣儒士同时以最快捷最狠毒的身势扑出。
武蓝天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把剑,剑气指向,当然是白衫公子,而青衣儒士钢骨折扇追空连点,直击雷仇身上大xue,只须点上,那便是非死即伤。
白衫公子自飞刀对上长剑,同时对雷仇呼道:“小朋友,快快离开!”
雷仇天xing使然,毫无妥协,身子往后暴退,大庆道:“看我来炸他!”他说着话,手中的“霹雳弹”早已脱手射出。
又是两声“轰”震耳巨响,浓烟缭绕。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齐爆裂,无数碎片横飞。
有一片木板刚好落在柜台上,“砰”的一声大响,吓得掌柜的哭爹叫娘,拉着伙计哆嗦道:“啊哈,你……你快去……快去衙门……报官……”打坏了东西可不是赔的问题,牵涉到其他的事情,还非得官府出面。
白衫公子逼退武蓝天,趁势一把拉了雷仇的手,有些气恼他的固执,道:“还不快走!”待烟雾荡开,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武蓝天暗骂一声,又气又恨。青衣儒士面色黯然道:“却不知那白衫人是谁,身手似是不赖!”
武蓝天咬咬牙,道:“瞧得不大清楚,却不识得,若他日遇上,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一声冷笑,只见那白衫公子忽然从一条胡同里闪了出来,嘿嘿道:“那倒也未必吧,只是兄台似乎杀气太重,可不是好事呢!”
武蓝天怒火冲天,喝道:“阁下多管闲事,倒不是阁下高姓大名?”
白衫公子哈哈一笑,道:“莫非日后好寻我报复!哈哈,告诉你却也无妨,在下名字古怪,姓白名开水!”
武蓝天“哦”了一下,诧道:“江南`四大公子'之一的`神光掠影'白开水?”
白开水受之坦然,笑道:“那正是区区在下!”
武蓝天傲然而立,目露凶光,道:“难怪如此身手不凡,果是名不虚传,久闻大名不曾一见,今日有幸相遇,倒真想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白开水又是哈哈笑道:“这个麻好说好说…”言语之间,快意洒脱,绝非俗人。
武蓝天冷哼一声,青衣儒士侧身道:“武兄,先让我来!”
白开水朗然道:“两个谁都一样,且让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他说着便是伸手一弹,一柄飞刀直射而出,势如电闪,疾取青衣儒士面门。这一飞刀,来势汹涌,又是猝不及防,青衣儒士还没来得及磕扇一挡,刀风已然迫面,无奈只得往后疾退七八尺余,生生的闪开了这一刀。
青衣儒士毕竟是武则天座下第一高手,反应极为神速,在避开飞刀也不过一瞬,他反而拂袖驱前,竟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反攻白开水。他这一招,可谓临时取道,却是应变超能。可见其武功实则是非同小可。
白开水诧然一愕,急忙横刀旋展,以固步自封,同样如青衣儒士那般临时取道,以“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便化了青衣儒士的攻势。
武蓝天始终只是冷眼旁观。如风未动,但心里对这二人的武功不禁暗自赞叹。
要知白开水虽然起先突袭一击,但也是有言在先,便也无可厚非。随着青衣儒士劣势反击,将局面扳回,但白开水又以弱水三千化解了危机,可谓平分秋色。就这般手段,足以傲笑江湖。
白开水一击而解,却并不趁势追击,只是暴笑一声,朗然道:“阁下不愧是神武营第一高手,着实是令人佩服!”言毕身形一提,如飞而去!
武蓝天依然没有动,心中却已凛然,双眼里蕴藏着一股杀机,暗想道:“以这般惊人的身手,若是能为姑姑所用,实则幸事。若然不能,势必除之以绝后患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