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恨了解雷仇,也知道雷仇是个出了名的酒量,就算再完美的人,也有缺点。那怕雷仇也一样,特别的好酒的人,往往喝醉酒之后,总会找一个舒服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
雷影自然知道雷恨的意思,连忙说道:“只要是雷仇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跟雷仇平时关系很好的人我也去问过,他们都说这两天不曾见过他的人影…”
“那这就奇怪了,”雷恨有些动容,实在不明白,雷仇到底去了哪里。虽然他也知道雷影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要说起来,以雷仇的为人,向来谦容忍让,在这城里可是从来都没得罪过谁,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他不利?他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的对雷影道:“说不定我们还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要不派更多人手再仔细的找找?”
雷影当然理解他的心情,这雷仇是霹雳堂最杰出的少年,在所有人的眼中,将来雷恨的衣钵肯定是要他来继承了。雷恨和彭金英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女儿,他们从来就视雷仇跟自己儿子一样,如果万一雷仇真要出了什么事,不光他雷恨,就是所有霹雳堂的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因此就算不厌其烦,雷影觉得雷恨说的也对,但作为雷恨的抗锤人,他还是不得不说:“堂主,我觉得会不会是……”
雷恨很快沉着脸打断了他,道:“少罗嗦,快去找他回来…”
雷影望着他愣了一下,只好不再说,转身就跑了出去。
雷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他只觉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似乎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沉重过。
直到天黑的时候,雷影才满头大汗,晕头晕脑的回来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雷仇。
雷恨的心猛地一沉,脸色有些苍白。一个人要是两三天都不见人影,如果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会觉得奇怪,对于雷仇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就如同大浪淘沙,剩下的就是金子,搁在哪儿哪儿都是会发光。可就是这么一个发光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雷仇啊雷仇,你小子到底是去哪儿了?”躺在床上,雷恨辗转反侧,已是睡意全无,心里七上八下,“但不论如何,我始终相信,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第二天早上,雷恨早早的就起了床,如同往日一样来到后花园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本来他是想打打拳活动一下筋骨,可这心里始终不踏实,也无法安定下来,便索性走到池塘边,捻起旁边搁置在塔合里的鱼食,朝着水里撒去。
很快大大小小的花红锦鲤争先恐后的游了过来,疯狂的争抢着鱼食,随着水花翻腾,它们早就忘却了不久前还在水中一同嘻戏玩耍过。
人为财死,鱼为食亡,鱼尚不知道缺水的忧愁,但人知温暖,识忧患,那怕行之悲苦,却从不会失去那一份执着的肩负。
雷恨想着蔚然慨叹,眼看着那一尾尾的鱼儿饱腹之后愜意的游入水里,很快水波平静如镜。雷恨不觉垂下头来,透过水中倒影,他望着自己的脸,看着似乎是憔悴多了,就是两鬓之处也多添了几根白发。
太阳悄悄探出云彩,将温热的光芒洒落湖上,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雷影背着宝剑,扛着流星锤走了过来。
雷恨从他的黯然神色里看出了失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事情如何?”
雷影摇了摇头,道:“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堂主,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去衙门一趟……”他知道雷恨不喜欢跟官府来往,除非迫不得已才会报官。
花园里木叶晃荡,一个人轻悠的从旁边的一座假山上缓步走了下来,叹息道:“你们现在去衙门也没有用了!”
雷影神色一变,连忙从后背上抽出一把钢刀。他是雷恨的扛锤人,但同样有自己的武器。
雷恨看到这个人,可并不喜欢。事实上只要神出鬼没的将别人家的花园当成自家菜园门随便进进出出的人,往往都不会讨人喜欢。如果没有记错,这个人可是两次都这么讨人嫌的出现在这里了。
他不禁感到愤怒和不安,愤怒是因为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久居太平之下,霹雳堂的管理已经松散和懈怠了,否则何至于人家三番两次来到这里而不自知。不安则是因为如果这样下去,菜园门后丢的最多不活几棵小白菜,几根小香葱,可这里是霹雳堂,要真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令人无法承受的大事。
雷影从雷恨的脸色里看到他急怒和隐忧,便冷视着这个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武蓝天神色坦然,丝毫不会因为自己把人家后花园当成菜园门而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一副洒然而立的样子,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这人比较好心,刚好不久前又遇到一件事,因此特意登门相告。”
雷影还要反驳他,正准备鄙视的讥讽他几句,看到雷恨挥手,他立刻就不说了,也收了钢刀。
雷恨已从武蓝天的话中意思到了一种后果,他的心头仿佛瞬间压上了块巨石,冷冷道:“什么事?”
武蓝天又露出一副我很好心的告诉你的神色道:“那天我看到一个少年在城里的`悦丰酒楼'闹事,犯了王法,而刚好那少年好像也是叫雷仇!”
“犯了王法”四个字又在雷恨的心头巨石上狠狠的敲了一锤,他的呼吸都紧滞起来,虽然明知道这一次雷仇失踪,后果非他所想,但还是觉得觉得太残酷,神色一瞬间有些白。
如果是别人说的话,他不会相信,但眼前这个人说的,他就一定信,别人听不出来武蓝天话里传递的意思,他雷恨听得出来。
武蓝天最喜欢看到别人在他的言语中被刺激得体无完肤,这样他觉得很满足,便潇洒的转身,开始向院门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据说那雷仇用`霹雳弹'炸了官府的人,你说这算不算是大罪?”
雷影气得嘴角抽搐,忍不住怒道:“你小子休要危言耸听!”
武蓝天很惋惜的摇头苦笑,道:“我只不过好心告诉你,信不信由你,反正他是不会回来了!”
声音越过院墙,就象刀锋冰寒,狠狠的刺在雷恨心头。他额头的已有冷汗在渗出,他内心里已预感到了一个巨大的危机挣迫近而来。
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他身子轻微的晃了晃,心里盘算着该怎样面对,任何痛苦和落难他都不怕,但肩头的责任大了,他不得不想太多。
——越是非常之人,就越是有着非常人之所能。
雷影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道:“堂主。这小子八成是胡说八道。要不,派人去打听一下…”
雷恨无力的摆了摆手,该来的总归要来,武蓝天不会闲到无聊蛋痛的开戏耍他,雷仇更不会无缘无故三天不回来。
就在这时,堂下有雷氏弟子匆忙来报,说是城里“悦丰酒楼”的老板孙胖子来了。
孙胖子其实一点都不胖,反而还很瘦,之所以别人叫他孙胖子,是因为他姓孙,名字就叫胖子。
雷恨不觉心头咯噔了一下,只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冰凉的冷气,他调整了下姿态,便大步向大厅堂赶去。
孙胖子一看到他,就连皮带肉的扌笑道:“雷堂主,孙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店啊!”
雷恨沉声道:“孙老板来却不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孙胖子清了清嗓子,道:“前天贵堂的雷仇在我酒楼里闹事,可是把我酒楼里毁的一踏糊涂,我可是统计了一天时间才忙完。说实话,我也知道你雷家是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吝惜这些银钱。可是我那是小本生意,哪吃得了如此一闹,这又拖儿带女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所以只有来找雷堂主你了…”
雷影一听头就大了,什么统计一天,什么拖儿带女,这不明摆着是要敲诈了。他顿时想要发作,又看到雷恨手一挥,他才恨恨的作罢。
孙胖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你说我敲诈吧,好。又道:“我所说的绝非虚言,这前因后果,损毁统计,衙门的赵四爷也已登记在案!”
雷影重重“哼”了一声,满脸发黑。
雷恨道:“孙老板,该赔偿的我雷恨二话不说,照价赔偿,但借问一句,我家雷仇那孩子孙老板可曾知道在哪里?”
孙胖子脸面一沉,道:“怎么,雷堂主莫非是…”
雷恨道:“老板莫误会,确实是我家雷仇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委实堪忧啊!”
孙胖子脸色稍缓,道:“这我可是不知,当时雷仇和那些人打激烈,咱们一介平头百姓,躲都来不及,谁还会有胆子去瞧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儿啊!”
雷恨不由颓然深叹,心中想道:“看来真的怕要大祸临头了,”
这时,又见得厅堂外面有人急步惶惶的进来禀报道:“堂主,那…那慕天涯又闯了回来,正在门外候着!”
雷恨心头一震,眼光一亮。雷影双眼眯成一条缝,猛然大声道:“堂主,要不要拿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