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微的意思,当然就是雷恨的意思。
慕天涯除了感激,仿佛已无话可说。他们不是朋友,但他们却能肝胆相照,这不是一般人所能懂得和理解的。
所以这个时候,雷仇以他的“仇”,雷恨以他的“恨”,释诠了世上最简单却又最动人的友情。
慕天涯没有理由去逃避,也绝不会逃避,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该为朋友担当的就一定要担当。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他就更不能走,更不能让别人去承担。
霹雳堂的会议大厅里,早已坐满了各受害门派的人,中堂下义字当先,横武天下,坐的当然就是“霹雳堂”堂主雷恨,左右侧下面各站立一人,则是雷影和雷纯。
再往雷影下左边厢依次坐着:“威远镖局”二局主阴意。“碧云山庄”庄主韩侗。“铁钱帮”帮主铁于尽。
雷纯下右边厢依次则是:“四川唐门”掌门唐十五。“一分半堂”堂主霍昙花。“美丽集团”总领事高大义。
慕天涯的左脚刚一踏入大厅,六大掌门人霍地同时神经质一样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目而视!
雷微和一名叫雷梦的少年就跟在慕天涯身后,明为监押,实际上是慕天涯随身而退的盾牌。只须一动起手来,慕天涯就可以随便挟持一人来保障自己的退路。
这是雷恨说的,但慕天涯不想这样做,他坦然微笑着,昂首走上前冲雷恨行了个礼,道:“慕天涯见过雷堂主!”至于其他人,既然是敌人,他也就不想多客气。
六大掌门人虽然气恨,但人人仍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既然身为一派掌门宗师,就该有的大度,该有的威严都要有。这就好比作为女人,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自然也就不会成为一派掌门。不过每个人的心里却都在咬牙切齿的骂了,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你个小杂碎,先别嚣张,待出了`霹雳堂',老子便要你小子好受!”
雷恨此时微微颔首,一扫全场,朗声道:“各位掌门,如今慕天涯已带到,不知各位有什么话说,尽管说来,然后咱们再作计议!”
铁于尽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临来的时候,他的三夫人又哭哭啼啼的诉说,恳求鉄于尽将恶贼慕天涯碎尸万段,然后让他务必把慕天涯的男人东西带回来,她要用来泡酒喝,他要看看这个剁千刀的恶贼为什么看着她洗澡,居然没有动心,这实在太伤她的自尊了,让她以为自己不够性感,不够诱惑。
鉄于尽觉得很有道理,这简直侮辱了他三夫人的美丽,他怒视着慕天涯,大声道:“慕天涯狗贼罪恶涛天,人人得而诛之,今承蒙雷堂主将其留难,相信各位掌门无不心生感激。只是这慕天涯一罪难咎其身,何况是如此的万恶不赦呢,依铁某人看来,理当将恶贼慕天涯就地正法,凌迟处死,以祭被害冤灵!”
旁边各派弟子在门外观望,纷纷叫起好来,有霹雳堂弟子上前呼吁不准大肆喧哗,他们才收敛了些,但人人脸色之中却是恨意怒形,无不摩掌擦拳。
慕天涯不觉冷笑一声,道:“但请问众位掌门,在下何来罪大恶极呢?”
铁于尽怒吼道:“无耻之徒,你还道爷爷冤你不成?我说的是真是假,便教在场的各位掌门说说吧?”
唐十五怒目圆睁,恨怒交加,咬得钢牙嘣嘣响,道:“你这yin贼畜牲,我唐门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女儿?今教你落入我等手中,定要你血债血还!”
阴意怒斥道:“慕天涯狗贼,你杀了我儿子难道还不敢承认?戒了我的镖,把人家小姐裤子脱了,难道还不敢承受?你奶奶的杂碎,我看大伙儿也不必与这小贼辩什么,还不如拉出生一刀宰了,岂不快哉?”
高大义凛然道:“阴局主所言正是,这恶贼竟能做得这些大案,就有他过人的手段。如今证据确凿,罪恶滔天,还是快刀乱斩,惟恐突生异变,让他逃脱了却是得不偿失!”他与慕天涯的仇,是因为慕天涯杀了他的高堂,又将家中供奉在财神位的一千两银票也被拿走了,更可恨的是连经常跟他偷情的老妈子也被抢走了,让他偷无可偷,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霍昙花冷冷道:“如今他落在我们手里,岂有逃脱之理!他既然说自己无罪,咱们就一件件的说来,让他无可辩解,然后再杀不迟。”
他可不会忘记,上个月十六号,恶贼慕天涯居然去挖了他霍家的祖坟,然后又将他祖宗的骸骨放在他床边,却反而将他的夫人埋在祖坟里,害得他以为自己的夫人变成了一堆白骨,吓得他经常做恶梦。
众人纷纷附和,觉得是应该好好羞辱羞辱一下这恶贼慕天涯,否则就一刀砍了,岂不便宜他了?
慕天涯面对众声讨伐,依然是沉着坦然,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平日目比天高,只知道血口喷人,还有什么说不出来。众位难道也不静心想想,我慕天涯如真要犯案,又岂由得你们这般容易寻得所谓的证据?”
韩侗一张脸铁青,道:“做贼心虚,未免惶惶,岂能不遗珠丝马迹之理?你有胆子作恶天下,便没胆子担当么?”话一说出口,他又觉得好生不是滋味。
他女儿吓得尖声大叫,惊动了韩家的人,结果韩侗的侄子赶来阻拦,反被慕天涯杀了。
他现在口口声声要慕天涯承认罪恶,但又真怕慕天涯回答:“是啊!我杀了你的侄儿,我摸了你的女儿……”这要传出去,让他女儿怎么活?
慕天涯当然不会傻到承认是自己做的,冷笑道:“非我所作,何来担当?真是痴人说梦!”
韩侗豹眼环瞪,怒不可遏道:“你…你小子王八蛋?还敢不承认?”
阴意目光煞白,道:“这恶贼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用不着和他白费口舌。慕天涯,你杀我儿子,这等大仇不共戴天!”
他一张方阔大脸渐呈紫红,双目喷火一般,气血上涌,欺身作势,妄图挥掌拍出。
慕天涯见他双掌不但短粗,而且掌上暗泛一团黑雾之状,便知此人“铁沙掌法”已达臻境,绝不可小嘘,不由疑神暗激自身真气,蓄势待发。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个个是红了眼的没了理智,自己如不尽全力一拼,只怕难已脱身,心中隐隐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过冒失呢?
就在此时,雷恨大声道:“住手!”
阴意硬生生的按捺住,冷厉道:“如何?雷堂主有何意思?”
雷恨凛然道:“因为这里是`霹雳堂'!”
众人起先听他话意,尚是一怔,瞬即知其话中之意,不由俱是老脸羞红,暗为自己因仇恨而失礼数,不免生有愧意。但这种情绪也不过一瞬而已,很快就被怒火仇恨占据。
阴意冷森森的拱手道:“未必雷堂主有甚高见?”
雷恨一字一句道:“高见不敢,只是雷某人今天将慕天涯交由各位,如他罪有应得,便任由处置,但我并不希望你们在我`霹雳堂'动手!”真要动起手来,他就不好相帮慕天涯了。
铁于尽道:“雷堂主所言甚是,刚才大伙儿只因报仇心切,以至失态,如有不到之处还尚需雷堂主海涵!”
雷恨微微一笑,摆手道:“无妨!”
阴意哼得一声粗气,嗡声冲慕天涯道:“恶贼,冲雷堂主天大的面子,且让你多活些时日,各位掌门,不如暂且将他押下,好生看管,待择日再行处罚,以祭天道,如何?”
众人连声说好,表示赞同,就好像慕天涯的生死全由他们说了算。
雷恨等他们商议好了,才道:“各位掌门,在你们带他走之前,可容在下问他几句话么?”
众人当然不敢持有异议,毕竟“抓住”慕天涯的是他雷恨,这点薄面如不给自然是说不过去。众人瞪着他,示意央然,便算应允,心中纵是一百个不乐意,也当强行按住。
雷恨用挚友的目光望着慕天涯,微微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可以再一次向你保证,我`霹雳堂'绝没有做。如今面对这些事,你心中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给众位掌门听听,我相信在座的也并非不是讲理之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说,说明你是被人陷害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而已,我便可以以东道主的身纷为你争取一些日子,好去查清事实真相,洗清不白之冤。既然各位都是“在理”之人,我以“霹雳堂”百年清誉担保,他们在“理”上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了!
慕天涯当然理解,微微一笑,却只说了一句话,一句雷仇说的话:“我想这世上似乎还没有谁在自己做了坏事之后居然还要留下所谓的证据来给自己惹上无尽麻烦的人!”
雷恨微微颔首,道:“这话却也在理,在下也想问一下各位掌门,你们是否有亲眼所见或是别的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是慕天涯所为的吗?”
阴意冷哼道:“雷堂主,此话却是何意?”
唐十五道:“未必雷堂主以为我等是诬陷他不成?”
霍昙花不紧不慢道:“雷堂主似乎话中有意味啊!”
雷恨不卑不亢道:“在下无非是以事论事而已,各位切莫猜疑!”
阴意阴声阴气的道:“慕天涯这恶贼诡计多端,正是以这种心理来疯狂作案,我们如以常理推测未免中他jian计。我看还是先杀了此贼,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