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一身红衣飘舞,看起来热情奔放,此刻她的双手却持有一双牛耳尖刀,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
各门派的人显然都吃了一惊,等到看清了只是一个才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女时,都轻松的笑了。
六大派中就有人忍不住怪声怪气的叫道:“小姑娘,快快让开路,不然碰着你哪儿可就不好了!”
其实一个小女孩当然是挡不了他们的路,这些人无非是想在杀人时撩撩她而已,心想这么多人,这小女孩只怕吓着跑得比兔子还快。
有的人已想到她惊慌逃跑的样子都忍不住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那红衣少女却一点儿也不怕,还故意站在路中间,叫道:“本姑娘喜欢站在这里,就是不让开,又怎么样?”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慕天涯一听也笑了起来。这红衣少女当然就是上官燕,她也在笑。
鉄于尽皱眉道:“小姑娘家的怎么这么蛮横无礼?”
上官燕这时居然叉着纤柳轻盈的腰,道:“本姑娘爱怎样就怎样?咋的就蛮横啦?要不,你们想打这过,就把那个慕什么的留下来吧!”
六大派的弟子子忽然飘身跃开,顿时形成包抄之势。
上官燕灵动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仍然不惧,道道:“怎么?咋的想动武啦?”
唐十五走上前一副和颜悦色道:“小姑娘可别胡闹,快快回去吧?
上官燕笑道:“哟,唐门的人啥时这样有礼貌了啊?”声音童脆如玲,听来格外清朗。
唐十五脸色一红,却也不动怒。一名唐门弟子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胡言乱语?还不滚开,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上官燕柳眉一扬,用手中牛耳尖刀勾了勾,冷笑道:“也不知你有几斤斤两,要不来试试?”
唐十五挥手止住手下发怒的弟子,微微道:“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你爹娘去,别在这胡闹?”他心中想着这荒郊野外,怎会出现一个单身少女?一定是其身后还有其他人并未出现,是以不动声色,免得莫名的得罪了什么人反倒不好,就是他们要劫持慕天涯那自然是再作计较了。
上官燕却毫不领情,道:“我咋的就是胡闹了,无非只是叫你们将那慕天涯留下来而已嘛!”
唐十五心中恼怒,知道这女孩子是存心捣乱,便不再理会,回身冲其他几位掌门示了个眼色,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
上官燕却尖声叫道:“站住,不留下慕天涯,我可是不客气啦?”
铁于尽忍不住脸一沉,喝道:“恁的小丫头如何不识好歹?快快回家去吧。与你理论倒坏了我们的名声,念你年幼无知,也不与你计较,”
上官燕大声道:“你们别在这里倚老卖老了,慕天涯明明是遭人陷害,你们又如何非要黑白不分呢,我看这天亮堂堂的蛮清楚啊!”
她说着还故意望望天空,模样却是俏皮可爱之极。
铁于尽不由老羞成怒,吼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可是自讨苦吃,铁忠,上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上官燕笑道:“铁钟,嗯,这名儿响亮,待我敲上一敲,看有多响?”
有的门派弟子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出口,自知不妥,便即抿住。
铁于尽只气得脸色发青,那铁忠从他身后闪了出来,一脸暴戾,正欲动手,铁于尽一摆手,道:“算了,与这野丫头动手倒小了我们的度量!”
霍昙花这时缓缓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娃儿,别再这瞎折腾了,还是快回家吧?这里你莫多事,可胡闹不得,危险得很呢!”
上官燕道:“不走,不走,要走也得把慕天涯让我带走!”
阴意道:“你这丫头既然不听,我也无法,不过你为何总是要慕天涯留下啊?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上官燕头一偏,将高大义上下打量一遍,眨着眼睛道:“怎么,你很想知道?”
阴意阴测测的笑道:“你何不说说看?”
上官燕指了慕天涯,忽然一脸的悲伤,眼泪就哗哗流了出来,熬有介事道:“你们想……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吧,那天早上我家隔壁的老王早上起来,看到家里的牛死了,他跑来找我爹,让我爹帮他去村东头叫卖瓜王婆。这卖瓜王婆向来生的貌美如花,可我爹带着王婆回来的路上却被人杀死了,我赶去的时候,正看到王婆在哭,当时慕天涯也在旁边。于是我就问王婆是谁杀了我爹,王婆就指着慕天涯说……说……他就是凶手……”
上官燕还没说完,又是放生大哭,这回看起来倒是哭得悲切,大约是真的想到了死了的爹,自己成了一个孤儿,就更加伤心了。
慕天涯听着呆了半天,一时还没明白这是哪儿跟哪儿,还隔壁老王,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虽然她爹爹的死的确与慕天涯脱不了关系,但绝不是和王婆卖瓜在一起的。
高大义似乎被上官燕的哭声渲染,或许他也是个习惯聆听别人悲伤的人,叹息着道:“小姑娘别哭啊!你接着起说啊?”
鉄鉄于尽早就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怒喝道:“还说什么,这不明摆着是慕天涯那魔头杀了他爹?!”
阴意也道:“慕天涯,你这狗贼还是人吗?你杀了她爹,叫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活啊?”
红衣少女哭的梨花带雨,仿佛伤心得人人落泪,道:“你们说,我该不该找杀我爹的凶手?”
霍昙花感慨不已,想起自己小时候爹娘死得早,是多么可怜心酸,惋惜道:“唉!真是可怜的孩子,该找,该找,有仇岂有不报理,就要找慕天涯这恶贼为你爹报仇。”
慕天涯忍着是真想笑,他总算慢慢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小丫头在这自卖自夸,哭的稀里哗啦,这哪里是来报仇,分明就是来捣乱来的。
果然,只见上官燕突然嘻嘻笑道:“不是啦,你们搞错了,我早知道你们就喜欢冤枉人家!”
众人听了相顾愕然,什么叫“我早就知道你们喜欢冤枉人家”,这话听起来还真耐人寻味,有脾气暴躁的人马上就要跳出来喝问,可唐十五黑着脸挥手阻止了他们。
他们隐约意识到,这小姑娘怕根本不是来寻仇,而是来寻开心了,可这开心怕是一点都不开心。
霍昙花脸色极为难看,没好气道:“小丫头,你这意思是我们冤枉他了?”
上官燕歪着脑袋,一脸认真道:“难道不是吗?”
霍昙花本来还有点同情他,这下变成了很不高兴,道:“那你倒说说看,我们是怎么冤枉他啦,又是冤他哪里?”
上官燕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没有胆怯,擦了一把眼泪,道:“我刚才的话本来还没说完呢,你们怎就一口咬定说他是凶手啦?以此类推,这说明你们平时就喜欢盲目定论,喜欢随意冤枉人……”
韩侗气得发笑,道:“你这丫头可真是伶牙俐齿,强词夺理。”
霍昙花黑着脸道:“就是,你这小丫头明明刚才是你说王婆指着他慕天涯说是杀你爹爹的凶手…”话说到这里立时止住,脸色僵硬,就像口中突然被塞入了一个臭鸡蛋。
谁都知道,霍昙花这么一问,便无形中已知入了这小姑娘的套路。但他竟然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望着上官燕,看他还想说什么。
上官燕神色揶揄道:“你怎么停下不说啦,你说的也对,我本来是说这慕天涯是杀我爹爹的杀人凶手的目击证人,可你们却不辩是非的一口咬定说他是杀人凶手,你说,你们是不是在冤枉他啊?”
她这话虽然是对霍昙花说,却也是对里六大派掌门人说的,她说的也的确没有错,甚至也的确有理。刚才谁都是这样认为的,都知道这上官燕啰哩叭嗦的就是故意挖了个坑。
霍昙花窘得一时不免语塞,老脸涨红,明知道这小姑娘是强词夺理,却也无法反驳,半天才干涩道:“那…那慕天涯又怎么成了你爹爹被杀的目击证人了啊?难道他看到了杀人凶手?”
上官燕的脸色可谓变化多端,立时又悲伤逆流成河,道:“是的,慕天涯他当时看得好清楚的,我问她杀我爹爹的凶手是谁,他说他看到杀我爹爹的凶手有好几个人,他们…他们…就在你们这些人中间。只是那天他正要全部告诉我的时候,却只说出了这里两个人的名字就突然被赶来的霹雳堂的人抓走了……”
众人又面面相觑,敢情这事情还一出有一出了,可他们也不觉纷纷猜疑,这两个杀了她爹爹的人会是谁呢?他们都想到了江湖上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就看你有没有酒。’”
唐十五已意识到不好了,八成这小姑娘是来捣蛋了,便对众人道:“各位掌门,我们还是快走吧,不必在这跟她纠缠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