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元阳那猥琐至极的解释,沈风也是暗笑无语。
今天喝酒的地方不是云秀坊,而是延福坊。
延福坊还有个名字,叫墨香坊。
因为每次春闺时节,这里都是全楚国书生才子们暂时居住的地方。
元阳在这里讲他那乱糟糟的“诗经”,怕是要被书生们群起而攻之。
值得一提的是,沈风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化中并没有儒家思想,但在社会上每一个层面,都有后世儒家思想的影子。
譬如说三纲五常、天人感应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读书人往往是受这些东西影响最深的人群,所幸楚国这种类似于科举考试的“春闺”,并不考那些条条框框,考试的内容只包括策论、诗词,读书人们的思想也就没那么僵化,当然,书呆子还是有的。
好了,言归正传。
元阳刚念完诗,就被路过的一个书生痛斥了。
“兄台何必如此侮辱诗词!不当人子!”
元阳感觉落了面子,和那书生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了。沈风摇摇头,站起来想要离开了。
连着过几天这种单调日子,他忽然感觉这种大户人家的生活也没啥意思。
沈府似乎还有个藏书阁,在里面读读书也不错……
又或者让两个护卫教自己武功,也去闯一闯江湖……
沈风想了想,又看看跟着自己的许平君,长叹一口气:
唉,连被小姐姐跟着都感觉有些烦了。
身后的骚乱越来越大,沈风也懒得再去瞧,只顾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紧接着,周围的喧哗声忽然小了起来。
沈风慢慢回头,恰巧看见一截剑刃从许平君腹上刺出,攥着剑的那人又惊又怒,放了手想要逃跑,有两个人从人群里冲出来,三拳两脚放倒那人。
是沈风的两个护卫。
沈风把许平君抱住,呆若木鸡。
她刚才抱住他,帮他挡下致命的一剑。
血,如怒放的花,在沈风手上盛开,却代表着凋零的生命。
许平君在沈风怀里抬起手,摸着他的脸,一滴滴眼泪滴落在她的手上。
“别哭啊……”许平君轻声说道。
沈风感觉心里莫名痛起来,他抹掉眼泪,抱着许平君站起来。
“我带你去找大夫。”
刚要走,他就感觉有人牢牢攥住自己的肩。
是那个给他治伤的老人。
“把她交给我。”
沈风问道:“你能救她吗?”
“可以。”
老人横抱着许平君,脚下轻点,轻身纵上旁边的阁楼,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离开了。
沈风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
……
消息一经传出,全京城震动。
江湖人刺杀这种事情随着楚国渐渐强大已经快要绝迹了,可现在,就在这天子脚底下,发生了刺杀!
不到一个时辰后,一个锦衣卫站在沈风面前,带来了楚皇宣召他即刻进宫的口谕。
沈风只知道跟着那锦衣卫一步步往前走,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景象。
直到楚皇连喊他两声,他才慢慢抬起头。
楚皇面容如旧,只是又添了几分疲倦。
他说道:“还记得蓝县就有人刺杀你吗?”
沈风问道:“您怎么知道?”
“锦衣司。”
沈风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接连受到刺杀?”
楚皇意味深长的问道。
沈风摇摇头。
“事实上,这不是你的错,是你沈家的错。”
“你沈家,势力太大了。大到很多人都想要借助你沈家的力量,来钳制朕!”
在沈风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楚皇从案几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你想不想报仇?”
“想。”
“去锦衣司吧,米连会告诉你怎么做。”
楚皇沉默了片刻,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来,放到沈风前面。
“朕这把剑,送给你。朕要告诉你,只要查到的乱臣贼子,就算他们是公卿王侯,朕也时刻会帮你。”
……
马车在平安坊停下。
米连就站在门口,大概是楚皇让他在这等着的。
待沈风跳下马车后,他说道:“跟我来。”
他们没有往锦衣司里面走,米连来到一棵粗壮的枫树下,摸索着提起一大块铁板。
铁板下面是楼梯,通往地下。
这里多少有些像万年狱的地牢,到处都是一排排铁栅栏,沈风隐约看到一些铁栅栏后面有人。
“看前面。”米连抬手指指前方。
那里是一间牢房,里面锁着的赫然是那名杀手。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浑身是血,早被各种严刑拷打折腾的不像样子了。
米连说:“此人名叫孟罗,是江湖上略有名气的杀手,他刚才已经招供了,自称是被天山庄的傅家收买,受他们的指使过来杀你。”
沈风问道:“我与他们有什么仇?”
米连说:“你们沈家每年都有两支商队经过南疆,抢占了他们的商线,所以傅家要杀你泄愤。”
“需要我做什么。”
“傅家是南疆大害,不仅与当地士绅关系密切,与官府也有勾结。我们目前的证据不足以扳倒傅家,因此我要你带一些人去搜集傅家作恶的证据,越多越好。”
沈风看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便问道:“您是不相信我?”
米连想了想,说道:“你毕竟武功太弱,恐怕会有变数。”
沈风笑了,他指着自己的头说:“我这里有比武功更厉害的东西。”
当夜,两架马车开出城门,往远方奔去。
临走时,莱国公看实在劝不住孙子,便警告那两个护卫一定要照顾好自家主子,又往沈风手里塞了一沓银票。
沈风坐在车里感受着颠簸,长叹一口气。
他这么急着想要出来,不仅是为了报仇,或许也是想看看这天下吧。
沈风想到这里,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替自己挡了一剑的许平君,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挡啊…说不定,糊里糊涂的我又能穿回去了,总好过在这个世上熬日子。”
“公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段更出言提醒道。
沈风点点头,把毯子往身上扯了扯。
和他在同一车厢的是段章、段更两个护卫,后面那马车里则是三名普通锦衣卫,这些,就是他手头的全部力量。
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明天,又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