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段时间，北王时不时就会到寝宫看娘娘。
待的时间不短，却不吃不喝，只与娘娘交谈作赋等。
可小芹却越来越看不懂，看不懂娘娘到底是喜是悲。
娘娘漂亮的丹凤眼中，时而流转徘徊着悲哀，时而透着丝丝缕缕的期待。
同时，她也不懂为什么那天晚上，娘娘突然对她说了那从些不曾与人言的心事和秘密。
现在的、从前的，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
其中有一件是关于心上人的。
娘娘从前很是娇羞，一直将所有的爱慕之情都偷偷藏在心间。
玉川有公子如竹似兰，姓常名意品。
是个风清月白的佳公子，是娘娘悄悄藏在心底的如意郎君。
常公子出生于书香门第，苦读多年终学有所成，才华出众的他棋艺精湛过人，受聘到皇宫教习皇子公主棋艺。
小芹曾经觉得娘娘看常公子的眼神不太一样。
一提起常公子，娘娘总是笑到眼睛里都泛着喜欢的波澜。
而开玩笑打趣娘娘时，娘娘又以一个很不自然的姿态羞答答地否认。
约莫是：见之欣喜，思之若渴，言之羞涩。
也不知道那常公子对娘娘有没有意思。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那夜，天黑得不是那么透彻，泛着皎洁的明月光，娘娘第一次将心事吐露。
小芹暗自叹息，娘娘的仰慕之人，成了可念不可得之人。
罢了，说出来也好，免得暗自劳心伤神。
……
这夜，天沉沉的，望不见那高悬的玉盘。
小芹晚饭吃坏了肚子，蹑手蹑脚地提灯起夜。
天有些凉，却不很冷，可无声的夜还是让她有些害怕，出门前张望四周后轻轻踏出，这灯笼光线又偏暗，她便下意识地用左手拉着右手，低着脑袋快步向茅房走去。
不久后，小芹刚出茅房没多远，就听得一声很小的咳嗽声。
她瞬间被吓得打了个冷颤，赶忙蹲到一旁的大盆景后，并将蜡烛掐熄掩在披衣里。
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说过不要来这里找我。”
听得这声音，小芹心中一惊，虽然声音被压得很低，但她依旧能听出那是属于娘娘的如山间雪芽和清溪越境般清淡悦耳的嗓音。
只是这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声音，此刻携着几丝怒火。
另一人在思索后也开口道：
“得罪了二公主，下官也是情非得已。”
“何事？”
“下官就不废话了，第一，二公主知前月下官来访时带的赠礼为何？”
这人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自是知晓。”
那进献的赠礼为何物，小芹也知道的，是一柄镶三颗红宝石的宝剑，一块耗时多年雕刻价值不菲的圆形玉佩。
“一月已过，然事未成，皇上希望二公主抓紧时间。”
“呵，简直可笑。”娘娘冷哼一声，道：“与普通人建立信任一月或许足矣，可连辞是谁？北国的王，北国上下防备心最重之人，茶果饭菜非专人试吃不吃。”
见使者沉默不语，娘娘又继续道：“他又是最机警之人，就算是休憩时，一点点响动也瞒不过他。”
夜色深深，在盆景的阴影里，小芹看不清娘娘的神色。
片刻，那使者又说：“料到恐难行，故玉川又为二公主谋划了一计。”
之后的话语音量更加微小，小芹没有办法听清，便趁机小心翼翼地溜回了房间。
……
本以为从此故国难回，没想到北王竟然下令，让娘娘半个月后回北国去取递交第三座城池的文书。
因此小芹开始忙碌起来，不觉将无意中听到的秘密对话抛之脑后。
出行日转瞬即到。
果然北王不可能只让娘娘一人前往，随行士兵百余人不说，领头的竟是连术亲王。
小芹正要跟娘娘一同上前，却被几人扣住，“大王有令，芸妃侍女小芹不得离开北国半步。”
小芹瞬间不干了，她开始叫抗议：“这怎么可以？娘娘一路上谁来照顾？你们能哄得娘娘舒心吗？”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不简单。
难道仅仅是北王觉得娘娘身为玉川二公主，所以比派遣任何使臣都来的好办吗？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金边马车中传来：“小芹！”
“娘娘……”小芹皱着眉，神情沮丧，她想要陪在娘娘身边。
娘娘优雅地探出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待我出发后，你且去看看那妆镜后面有没有东西。”
而后娘娘又大声对小芹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话这人是连术亲王，此时他骑马在前，一袭干净利落的短袍，比上次见面时精神了不少。
话罢他还给了小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