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晋让尚从蓉凑近些,压低着声音嘀咕嘀咕说了一串。
尚从蓉寻思片刻,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
“必须的,你休夫吧,你得坐牢,我休妻吧,又对你不公平。”事情终于有了办法,廉晋眉眼中也有了轻松的神态,“再说,我廉家也是从不允许休弃妻子的。”
按本朝法律,女子休夫是无德,需罚三年牢狱,而要是他休了尚从蓉,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还给姑娘背个下堂弃妇的丑名,况且,那样不得被自家老父亲和神剑馆亲家满城追着打?
尚从蓉寻思了片刻,爽快道:“就这么定了,毕竟这样对我们都没坏处,一年时间我还是玩的起。”
“奉陪到底。”二人击掌为盟,暗戳戳地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
“廉与荆!你干什么拿我的胭脂当颜料作画?不给我个交代今天你别想走!”
廉晋刚踏出大门,尚从蓉就拿着一小瓷罐见底的胭脂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我用点怎么着?你用的完么你?而且,你的就是我的!”廉晋暗笑,来了,新一天的行动开始了。
“你还来劲?那我上次不就练折了你箱子里的几把剑吗,你那鬼哭狼嚎得方圆十里都听得见,到我这儿就不一样了是吧,有没有点气魄。”
“我那宝剑难寻着呢,你的就是我的,但我的还是我的!”廉晋甩甩袖子扭头就走。
矛盾激化,不出意料,两人又一次将假戏真做。
现在邻里街坊都知道,廉家的小儿子与神剑馆大姑娘婚姻不幸,都感叹实非良缘、姻缘错乱。
某茶楼酒肆内,两个官府管媒的小官差正磕着瓜子闲聊:
“喂,听说了吗,神剑馆的那刁蛮丫头与夫君不合,两人天天小事吵吵大事闹闹,成日成日的唱反调呢。”
“他俩合不合关我啥事?”
“关啥事?闲谈呗,你赌廉家小子啥时候甩休书?”
“不晓得,诶,有没有可能是那疯丫头休夫?”
“嘁,那得坐牢,得不偿失,傻子才干。”
“也是,咋俩干了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个休夫的,听说最后出来都没人要,活计也找不着干,有上顿没下顿的。”
“是啊,可惨了呢。”
……
又一年元夜至。
“蓉晓,今夜想不想去看花灯?”廉晋戳了戳横躺在竹椅上把玩弓箭的尚从蓉。
她懒懒地回答,“想啊,怎么不想。”
“可我听不出来你有兴致啊。”
“我们天天众人面前演冤家,咱俩这要是去,这么久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尚从蓉表情焉焉的。
廉晋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我又没说一起去。”
“嗯?”她想了想,似乎真是这回事,“行,那你别去,我自己玩去。”
廉晋笑着抢过尚从蓉手里的箭,“我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去?”
“你去你的,我去我的!反正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是夜。
一道光将夜幕划破,“啪”的一声绽开,随即漫天烟花如星落、如雨下。
正月十五闹元宵,花灯满街流光照,歌伎戏子铜鼓敲响,小推车上贩卖着格式灯笼和青兽面具,往来游人妆容靓丽身着盛装,更有甚者男为女服。
尚从蓉不喜欢那些华丽的衣裳,故穿了件浅绿绣花双兔上衣,下裙是淡橙色百褶长裙,腰带上习惯性别着一把匕首,今年这时候天气还有些寒凉,她又披了件乳白披肩,头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装饰,一金簪一发带,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清新俏丽。
她在人群中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手中还抬着民间手艺人捏的几只糖人。
她行至小河边,蹲在柳树下正准备放刚买的河灯。
然而此刻,一个人影正向她慢慢逼近。
尚从蓉感受到身后光线变暗,立刻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她将河灯摆在一边,手悄悄地抚上了腰间的匕首。
“嘿!”
尚从蓉拔出匕首猛然回身,看清来人面庞时险些被吓到。
“有没有吓到?哈哈哈哈哈……”
“廉与荆!你幼稚。”
原来这人是戴了青兽面具的廉晋。
尚从蓉将匕首插回鞘中,翻了个白眼,“你来找我干嘛?”
她面上一脸嫌弃,嘴角却难以抑制的想要扬起。
“路过,然后看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来给你找点乐子。”廉晋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尚从蓉只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喏,给你。”廉晋拿出藏在身后的面具,“戴上它别人就认不出我们了。”
尚从蓉把面具正反转着看了两遍,“还算有眼光,且待我试试。”
“不错不错,很符合你的气质。”廉晋啧啧称赞。
可这话听到尚从蓉耳朵里,就像是在变着法说她凶一样,当即朝他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在尚从蓉又一次蹲下要许愿放河灯时,廉晋又对她说道:“对了,跟你说个事。”
“有话快说。”
“我们今晚回去想一想说辞……”他顿了顿,“明天就可以给官府写和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