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餐厅的烛光晚餐,盘中的菜像幅艺术品,可能比美国的西餐厅的菜都好看。林叶子听赵迦荑说过,在这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度,很多西方的大厨纷纷来中国淘金,即体验了东方风情,又能抱得美人,顺带赚得数钱都数不过来,何乐而不为?
赵迦荑说:“唉,我在国外也可怜,homestay住一个拉丁裔的洋人john家里,他妻子是主妇,厨艺算不错的,结果我回来一吃这边的西餐馆,简直是人间天上之分。”
她笑笑补充:“老外什么都不肯委屈自己,就是在吃上肯委屈自己。john的大儿子跟老婆离婚,你猜怎么着?上个星期两口子还有说有笑回老头儿家团聚,下个星期儿子就拎着箱子搬回他老爸家的地下室,说是分居了。再有一个星期人家租了房子又搬了出去。六岁大的女儿,这个星期跟妈妈住,再一个星期跟爸爸住,爸爸妈妈也不骂架说对方坏话。我看着那孩子都可怜,人家一家几口,没事儿人一样!”
林叶子当时捂着嘴瞪大眼睛,似听天方夜谭。
柔和的音乐声中,史海靖凑过头来问:“想什么呢?”
林叶子本能地把头一偏,身子侧了侧,掩饰地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地方真好看,也很高雅。”
她的眼神明显地给对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紧张的感觉。
史海靖以一种见过世面的老练闲闲地说:“这里的西餐是本市最好的西餐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带你来吃。不过一个地方老吃也没意思,下次我带你到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去,那里的中餐西餐都很棒。”
在本市稍微有点档次的饭店都能碰上赵迦荑,到上海去不仅路近,还可以避开熟人,借口也好找,这如意算盘打得,要多精刮就多精刮。
林叶子也就顺着他说:“我听说以前是金茂大厦的旋转餐厅很有名,环球起来后大家又都跑到环球,真是流行一阵风。”
史海靖一脸的高傲:“这些场合对我来说都稀松平常。下次我带你到香港的迪斯尼乐园,海洋公园。西方国家吧,说给人家听都是名气,其实是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小地方的美国人英国人都土得要命,穿汗衫套裤衩喝啤酒,周末全家去逛mall吃快餐算是唯一的娱乐活动,还真没我们这里舒服。我觉得我走过这么多地方,就是香港最对我胃口——有西方的发达繁荣,文明素质,也有东方的热闹繁华。”
他说的越多,林叶子对他的反感越烈。赵迦荑的态度端正客观得多。她说:“美国有美国的特色和好处,中国有中国的特色和好处。我们出来混,要学人家的好处来充实自己——否则出来干什么?回家去井底观天,永远自我感觉最好。”
如此一对比,高下立见。
林叶子纳闷——赵迦荑怎么就放下身段,找了个这样的男友?俩人去的还不是一个国家,隔洋跨海的,居然坚持了5年,真是不容易。
那边史海靖一边吃着,一边滔滔不绝地给她介绍西餐的饮食文化和礼仪,介绍牛排的好坏,酒与菜的搭配,餐前点与甜品的顺序等等,如数家珍,集炫耀与卖弄一体,说得天花乱坠。
貌似毕生的经历和事业全用在这里了。
他刚进来的是,确实表现了一下从不列颠你绅士那里学来的风度——走在前面为她开门,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替她挂在衣架上,拉开椅子请她坐,拿着菜单征求她的意见,让服务员先给她倒酒倒饮料。
他说:“虽然国外干什么都寂寞,不过风度礼仪这里国内确实比不上。你看到饭店吃饭,主人一般都让最有权力的人坐主座,服务员也见风使舵,上菜分菜也以那边为先。这西方就不一样了,人家懂得女士优先,是否尊重妇女,是一个社会一种文化是否文明进步的的标志。”
尊重妇女,就是一脚踩两条船,拉着一个富豪女友,同时约会女友的女友?
林叶子听得心内烦躁,实在无聊,打断他问:“听说你在你父亲朋友公司里实习?”
史海靖优雅地拿气餐巾擦嘴,叹息地说道:“没办法,我们老头子不相信我的实力,非要我去别人的公司锻炼。那些土包子,懂什么呀?我快给他们气死了。”
事实上,他实习的那家公司,上到总裁下至普通员工,都已经被他折磨得神经衰弱。史家掌门人本意是好的,希望儿子在别人的管辖下能够得到磨练,可是万万没想到受委托的朋友没能磨练他儿子,却磨练了自己和员工们的神经,又抹不开面子把他退回史家,只好在行政部给他挂个闲职,把些无关紧要的工作给他做做,他爱做就做,不爱做也不勉强,几个能干勤恳的外地大学生分一分也就完成任务。
史海靖得不到重用,觉得自己是屈原再世,满朝昏庸,就他一个清醒者,就差没抱着石头沉江了;更觉得自己是李白重生,满腹才华这些土鳖都不识货,嫉妒他才给他穿小鞋。
回自家公司怕父亲骂,于是也就死皮赖脸在这家公司混着,想上班就装模作样地把手头的闲活干了,想出去吃喝玩乐不管天塌下来与否,把活往别人怀里一扔就走得无影无踪。
好在公司里早就不对他抱任何希望,都当他不存在。
怨妇做久了,免不了隔三差五想喊一喊窦娥冤,无奈没有听众,这次逮住林叶子,以为她年少无知,对着她表演个够。
“我们公司的那帮老女人,都没有什么见识,俗气得要死。”他这样说,不知道自己的妈是不是老女人。
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