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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从此,我很久没有养狗。

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填了一所很远的大学。

我想逃,想逃离这个吞噬了我的最爱的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抹平伤痕,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活着。也许有时候,我就是这样懦弱。

我开始抗拒狗。每每看到路上趴在角落里的流浪狗,我都会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这样做是为我,也是为它们。有时候固执地坚持“世上有温情“,还不如早日向现实投降,就当作幸运从未垂青于自己。

我不想看见狗肉。每每看到人们撕扯着热气腾腾的狗肉,我的心也像是被人撕扯着一样痛。在记忆深处某个再也不愿触碰的雷区,紧锁着一个名词“狗肉“。在那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有小石头、大球、二球在沉沉地睡着。

我选择了兽医专业。

同学们纷纷养起了宠物。只有我,还守着大球的项圈链子,三只小狗的往事。

在读到大三的时候,我接到朋友的电话。她说,她要搬家了,家里的狗狗没法带去,只好把它放在我这里住了。她喋喋不休地和我说着照顾她的狗狗的事项,那股认真劲儿……和当年的我好像。

心里那颗微小的火种,被轻轻点燃,直到燃起熊熊火焰。这么多年没被点燃的激情,就这么轻易地燃起来了。

好像忘记了从前所有的伤痛。

然后,三球就来到了我宿舍。是一只小白狗,毛虽然有些粗糙,但也能看出它主人对它用心之深。

我去校园外租了间房,因为宿舍里不允许养宠物。

我为它戴上大球的项圈。

虽然学业繁忙,但每每回家看到它,我就会感到一身轻松。它把鼻子往我脸上抹,亲昵地扑在我怀里。一个人孤单的夜晚,捧着电脑看剧时,三球会悄悄钻进我的被窝,痒痒的触感。

偶尔做梦的时候,入梦来的仍然是大球,是二球,还有小石头。

我梦见大球将头埋进垃圾堆,路人们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二球在死气沉沉的饭店里,在刽子手的屠刀下尖声哭嚎;还有小石头,满身伤痕地在木棍下轻轻呻吟着,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有时候被噩梦吓醒,我就绻缩在被窝,裏得紧紧地,无助地呜咽。三球于是也醒来,跳到我膝上,用头轻轻地顶我的肚子来安慰我。

至少我目前还不孤独。

以后……就是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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