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乐极会生悲
“——小白！”
小白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从今以后，小白，你的名字就叫做小白！”我一手按着小清的脑袋，一手搂着小白的肩膀，所谓左拥右抱着两大小美男，满足，非常的满足，牡丹花下死的满足，我继续说：“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报上你老大，我的大名，我给你pia他！”
我相当豪情壮志。
小清他崽抵抗力不强，一下子也传染了这股激情，纯洁的大眼睛闪烁光芒，点头，就像掰玉米一样。
小白性格温和低调，他稍微低着脸，脸光流动，羞涩中添上一抹神奇的微红，美得如同花前月下一段美丽的邂逅。
此等精致、纯洁的美少年，珍稀宠物，百年难得一捡，一定要好好保护，从娃娃开始调教，高瞻远瞩，树立“投身社会，积极奉献”的人生观、世界观，等他三年长大了之后，出类拔萃，风靡万千富婆，一定是个挣钱如流水的当红倌儿！
帝都洪都的富婆都像猪一样满街跑——我眼光独到，无意已经联想翩翩，忍不住哈哈大笑。
“什么好事，都值得那么开心大笑？”话说着，嬉笑着，无赖着，神游着，而今天的主儿终于登场了。
这里的Boss，甄子文大人。
我放肆的大笑顿止，收敛脸颊多余的肉团，维持着大家闺秀“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淑女形象。
甄子文回来真是好时候，他看看房间里面奇异三人组，瞄了一眼门口的熊熊火炉，疑惑一问：“这个厨房的火炉，你们很冷吗？”
“烤鸡翅！”我早有准备，鸡骨在手，走骗天下。
“你们在我房间门口烤鸡翅？”我靠，甄子文一定是凶杀案看多了，咬死点点蛛丝马迹不放。
甄子文也不等我的回答，目光流动，就看到我身边的小白，异常地惊讶：“你不怕她，你不怕生人了吗？”
“她，她，不是，她，是——”单纯的小白，可怜的小白，口齿不伶俐的小白，汉语不好的小白……
我们默哀三秒钟。
小白其实非常想告诉甄子文，我是言诺。
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如此美妙的日子，譬如新婚三个月突然发现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为表孟姜女哭长城的长诚，为表他在我心中的无人能及的地位，随便用个啥2011年新年快乐的理由，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小白，小清，甄大人很忙的，不要骚扰他，你们出去继续烤鸡翅！记得不要放太多的蜂蜜，睡觉前记得刷牙！晚安，拜拜，不用送！”我十全十力，迅雷不及掩耳，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将非常碍事的小白和小清，两大小美男，轰轰烈烈地推出门口。
我飞快地关上门——“秀秀姐姐，你干嘛？”
“姐姐，快点开门！姐姐，不要！”
“秀秀姐姐！”
“不行啊！姐姐，不行！”
外面叫得鬼哭狼嚎的凄凉！
无视，无视，所有的挣扎、喊叫、拍门都像浮云一样无视！
甄同学守身如玉，洁身自爱，在女主请假缺席的期间，还保持清白干净，现在一切的误会都冰释了，我们就该——大团圆结局！
身为女主大人，我是不是有义务、有责任，将倾城倾国的甄同学，华丽丽地扑倒，不，是倾倒，小小地、温柔地倾倒一次呢！
呃，女主大人实在太无赖、太禽兽，漫漫脸烧红，都不好意思写下去了——房间的门，木质坚硬，货真价实，绝无偷工减料，它就在我的身后“啪啦”一声关上，清脆利落，如此惊人的声音，震撼着门里外的人。
暂时隔绝外面扰人春梦的声音。
我的心砰砰狂跳。
“秀秀，坐下吧，你有话可以直接同我说。”甄子文的声音温而不火，淡而不冰，只是有点苍白。
甄子文处理妖孽桃花从天将的情遇、艳遇、怪遇、妙遇似乎已经达到十八重，练就得宠辱不惊、游刃有余，他水粼粼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我，无惊无险的平静苍白脸容，那个表情，那个表情……
当时，危襟正坐淡淡若然的他，激动脸红骚动不安的我，这个无比和谐的场景，分明就是，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听听不良少年心底梦的古代版！
听着外面的鬼哭神嚎，甄老师皱了一下烟波弥阖的眉心，不忍心拒绝步入迷途的学生，又看了一眼书架一侧的水滴更漏，就说：“秀秀，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
一刻钟能不能满足一个轮回呢？
有点难度！
呃，女猪言诺大人非常不纯洁的思想，完全如同野马奔腾，轰轰烈烈地跑离开马克思主义的伟大道路。
漫漫都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一刻钟！
抓紧，一定要抓紧，抓紧他漂亮的手——“秀秀，喝茶。”
我伸出去发动侵华战争的魔爪中，滑过温暖的瓷质，居然在不自觉之下突然握着一个青花色的瓷杯。
雾气蒸腾，弥漫着他苍白的脸色，似幻如真的脸孔，透明若现，温婉中不知不觉融化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我一时迷失。
“秀秀？”
“哦。”我回过神，好久才说：“其实……”
“嗯？”
“大人，我今天去须尼庙里拜神，我就随便求了一支姻缘签。”我奶娃娃的可爱语气，平板着脸孔染上一点羞涩，将黄花菊少女的思春芳心萌动，羞答答地展现在心理辅导老师面前。
甄老师是过来人，路过的来人，含有超级偶像意味的诱惑声音，继续诱发少女心底梦：“哦，签上说什么？”
“大人红鸾星动。”
甄老师美若天仙的脸孔分明抽了一下，突然有死的想法。
语误，语误。
“大人，我红鸾星动。”我看着自己饱满的手指搓摸着瓷杯身，慈悲地重新说一遍，抬头就见他僵硬的神色稍微缓解。
“秀秀，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明白，感情不能勉强。不是商羽不喜欢你，而且他早就心有所属。”甄老师以为我在说着商羽，毕竟我是蔡秀秀，将商羽“赶尽杀绝”的强悍的蔡秀秀，全太平县的人都知道蔡秀秀非商羽不嫁。
甄老师淡情也动人的唇上勾起一波颠倒众生的弧度，轻声一笑，目光笼罩一片祖国美好的湖光山色，专注深情，简直就是神爱世人啊：“而且，你会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一定也会把你当做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鬼扯！
现在的高中生都比较早熟！
不过，这么煽情、挚情的话，从甄子文口中说出，别有一番意味，以前他小子说一句“我爱你”都脸色潮红不退，难道最近他K了太多风漫雪姑奶奶的********，也学人家伤风煽情？
我嘴边的笑容敛起，冷定着声音，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我认真得出乎意料，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么，甄大人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呢？她也是把甄大人当做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吗？”
我话音刚落，就抬起头，直直看着他深邃风情的眼睛。
从来，眼睛比嘴巴更加具有背叛精神，眼睛最容易泄漏心中所想。
甄子文也看着我，突然一晃神，无从回答。他久久才露出一丝痛苦的迷惑，大概的意思就是：问题学生太多，太牛了，菜鸟的是老师。
我突然有点后悔。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原来会针刺他的心。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分享只为“得到”，但是明知道一无所获，何人会谈分享呢？
谁掉入那个唤叫“爱情”的万年大坑里面，谁都是迷了眼睛的。
“秀秀，晚了，我们明天再聊吧。”这地方领导接见的时间还真短，他手指轻轻扶着桌面，玉立而起。
我这人勇气可嘉，喜欢向着高难度挑战。只要疑惑在我心中产生，我就会纠缠到底，不是你退，就是我败：“大人，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她呢？甄大人这样的好人，她一定喜欢甄大人的，说不定她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消瘦的后背对着我，衣袖口露出的玉白手指纤纤就握在门闩上，但是并没有急于拉开房门，只是停着原处，指节用力的发白，等了一阵，紧张的手指也放松下来，释然的一呼一吸仿佛都在掩盖着历历往事的恩怨缠绵。
“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也害怕去想这个确定。或者不知道更加好，起码不会失望或者伤心。即使知道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是——”可惜甄子文没有将下面重要的话说完，那至关重要的话啊，终于造成无法弥补的错误。
“为什么如此没有信心呢？”我幽幽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那话没有说完就飞身扑上去——铁达尼号的那种经典画面再现……
“子文，你在我心中真的独一无二。”我深情望过去，真的，这个话绝对是真的，人家还是第一次向男孩子表白。
“言，言，言诺？！”甄子文光洁无瑕的勾魂脸孔一阵青一阵白，那个错综复杂、悲喜交加的沉痛艳丽表情，他终于认出我来了，停止了无谓的挣扎，没有推开我的身体，躺在地上，仰着脸，勾起美丽的弧度，终于放松了表情，终于松开紧张的四肢。
“小诺，你终于回来了。”他碧剔的眼色无比留恋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只有勾魂的嘴角扯出一个纯真安慰的妖丽笑容，那个美丽的笑便蓦然停住——“嗯，我回来了。”我拥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熟悉的味道，紧紧地，窒息地，尽情地。
我突然发现——他不动了。
他的心跳——不动了！
他的身体——不动了！
他的呼吸——不动了！
“子文，子文，说话，不要吓我，我是言诺……”
天啊，怎么这个言情小说的剧情会抽得脱离地心引力？甄子文死了，第一男主死了，Queen死了？
悲哀啊，我成为了小说网本年度最杯具的女猪，世上独一无二的女猪，男主就被我这两百斤的身材压死了！
佛云：乐极会生悲。
“子文，嘿，甄子文，你不要玩我，我可要生气啦！你稍微体谅一下老弱病残，我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你不是吧，至多我以后不压你，我被你压。”这话虽然恶，但是足够体现女主大人的情真情切。
我连忙爬起来，瞧瞧他的脸，摸摸甄子文的心跳，消失全无，他的身体是冷的，他的纤纤手指也是冰冷的，真的完蛋了！
他的无色透明的脸孔，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恬静柔美，简直就是栩栩如生——我汗，这个啥烂比喻。
打110，还是119，或者是120，还是人工呼吸比较管用呢——我手忙脚乱，脑子一片混乱，连他老娘姓啥都不记得了。
死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的伟大举动，我激动的浪漫，后果该有多么的严重！
我害死了甄子文，我压死了甄子文！
我的妈妈！
我咋会那么——杯具！
“秀秀姐姐，开门！”小清的声音清越好听，就是瑟瑟粉粉而且有点奶油味道。
“姐姐，快点，开门，时间，没有了！”小白的声音有点沙哑，变音，急躁，不自然，但是也清晰清楚。
“秀秀姐姐——”
房间外面的叫声大作，我才清楚听见他们的喊叫声，小清和小白，一直还在外面，拍着门叫个不停。我突然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们那股不屈不挠的劲儿，好像早有预谋，早知道会发生某些事情。
突然在两个小P孩的嚎叫中，穿透一把另类好听的男音，低低吼叫的声音，如此熟悉，如此可靠，如此不耐烦，如此恶劣：“有完没完，烦死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都大呼小叫，真的烦死老子了！”
甄子初？
如果我的耳朵完好的话，那个声音确实是甄子初。
难道总是在关键时刻，我就如此无比挂念甄子初，那个强悍的甄子初，所以，才产生这样离奇的幻听？
甄子初，这个朝堂式的强盗，这个强盗式的国家栋梁，这个国家栋梁的中流砥柱，朝廷的一品大官，总得来说，他就是一个伟大的人物，比得上温爷爷的勤劳和朱爷爷的魄力，但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出现在小小的太平县衙门？
这剧情，这人，太穿越了吧。
“喂，开门！”
我看着房门，觉得一阵阴冷。
房门依依呀呀地一阵颤抖，地震式震动，真的，原来是真的，甄子初那个家伙真的在一门之隔：“甄子文，听见没有，快点给老子开门！”
“哦。”我才醒悟过来。
但是，甄子初，他老人家，从来就不曾给任何人好脸色，连玉帝老子的面子都不买账。
他“噼噼啪啪”两下重拍，房间的上好木质门就裂开几片。
飞扬的粉尘。
甄子初一人天下，只见是胡乱的一身单薄白衣，那个俊脸都是染料的青色，无比的黑暗，感觉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恶劣魔王床气浓重，全身散发着腾腾煞气，目光一扫，一边说：“甄子文——”
他非常无神地看了一眼，再睁大深褐色的大眼睛看一眼，忽而眼睛一亮，明明白白的，突然大笑一声。
“呃——”我深信，自己当时的囧样十足一个痴呆儿。
“甄子文，死了吗？”他，他那，那啥表情，幸灾乐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