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片刻之前,数十名士兵还忠心耿耿的跪地乞求自己莫以他们为念,独自逃生。现在,他们却已经全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吴晨眼前,昨夜至此时,一幕幕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停在吴晨脑海中盘旋。
思氏巫术与之前所见东夷各部巫术全然不同,普通巫士是以巫术役使野兽,一名巫士,可以同时操纵至少三只野兽,为了便于控制,多是使用一些蛇、鼠、鸟雀、野狼之类的小型动物。用庞大的数量和防不胜防的突袭攻击敌人。此前吴晨带兵袭击东夷部落时,虽然着实吃过些苦头,但多加小心,又有甲胄防护,加上姜子牙、申公豹二人从旁以道术辅助,倒也积攒了不少应对的经验。
但思氏的巫术,向吴晨彻底诠释了巫士对于凡人强大到堪称碾压的威力。
思氏的巫士,最多只可以操纵两名猛兽;巫师也不超过五只。但操控的手法却匪夷所思。
思氏的巫术,可以将施术者的神念和巫力暂时性的转嫁到役兽的身上,不但令原本只靠本能行动的野兽更加机警狡诈,甚至令野兽的身体都有极大的变化。
一只普通的老鼠,在巫力加持下,不但体积胀大到堪比狼犬般巨大,嘴里一对小板牙都变成了硕大尖锐的獠牙,更是能将身上的鼠毛如针般飞射偷袭对手。
一只青狼,居然膨胀到牤牛大小,而且来去如风,如同传说中妖族风青巨狼一般,行进之间居然能拉出三五道残影,不但爪尖牙利,竟然还能发出怪异的嚎叫声,震动人的心神,不但很多士兵死于狼口,便是姜子牙的法术都数次遭其打断而失败。
一只原本指头粗细的草蜢,却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巨虫,一对颚齿一口就能在战刀上咬出老大一个缺口,身上的硬壳即便是陈猛这种大力十,一刀之下也不过微微开裂,加上双翅如同刀锋般坚硬锋利,翅膀上还不时飘出一些磷粉,士兵一旦吸进体内,顷刻之间口鼻之中就会喷出绿油油的磷火,烧得面目全非。
种种诡谲异兽,在思氏强大的巫术加持下,就连吴晨自己都数次险些丧命。若不是姜子牙与申公豹两人全力施法,士兵不惜以身相代,恐怕吴晨根本逃不到山洞。
眼见吴晨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死去的士兵们,多日相处之下,姜子牙如何不明白吴晨的心思。
在姜子牙看来,吴晨这位大商的王子堪称异类。非战之时,对麾下士兵全无架子,即便是奴隶出身的雉众还是死囚出身的罪兵,常呼兄唤弟的毫无尊卑之分。东海大族吕氏出身的姜子牙,虽然也因多日相处,对于先登营与山字营全军覆没有些感触,但心中实在是有些不以为意的。
至于申公豹,因其出身来历特别,更是对这些士兵的生死毫不在意。只要吴晨这个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的四王子没事,便是姜子牙死在他面前,最多也不过悲呼几声,连换他每日少些肉食怕都不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一步,申公豹道:“公子,此时思氏强攻一夜,巫力不济,加上我师兄弟二人布下迷阵,当能拖延几个时辰,趁此机会,我二人定能保公子冲出重围。”
姜子牙道:“公子节哀,申师弟所言有理,人死不能复生,莫负众将士英魂。”
“英魂?”吴晨眼中一亮,对姜子牙道:“多谢师兄提醒,请予小弟一个时辰,随后必与二位师兄共离此地。”
说完吴晨盘膝跌坐,一边暗暗调理内息元神,一边仔细盘算,将所想之事反复推演,自觉有五分把握可行。于是双手虚捧,暗中催动法诀,只见一方山石缓缓浮现,落在吴晨双手之中。
这山石约莫巴掌大小,其貌不扬,灰沉沉的颜色,崎岖嶙峋,唯独底部极是平整,粗略一看,却像一方石印。石印之上,却是天生六窍,六窍分布无甚规则,若要勉强说些规律,无非也就是分为上中下三层,分别由一、二、三处窍穴而已。
此石印正是通天教主临走之时送予吴晨的见面礼。吴晨按通天教主留下心法略加祭炼,便已初步掌握此印,对此印来历也知晓一二。
此石印本体乃是荒古之时一座山峰,名唤桃山,乃是与传说中的天柱不周山同等重要,却鲜为人知的一座神山。
不周山接天连地,为擎天之柱,据传人沿此山攀登,可直登天庭。无奈补天之战中,被水神共工撞毁。自古关于不周山的传说广为流传,也就不再赘述了。
桃山又名度朔山,山虽不高,却植根大地,深入幽冥,其下便是幽冥鬼界,山上有一桃树,乃是先天灵根,仿佛桃山对应不周山一样,这棵桃树也正与传说中的蟠桃祖树对应而生。树下有两位神人,分别名为神荼、郁垒,此二人先天克制诸般鬼魂。
天地万灵,死后皆有魂魄,天道有序,桃山正是魂魄归处,神荼郁垒二神,每日将诸多鬼魂迎入桃山,若遇冤魂厉鬼,亦或大法力者魂魄,不依天道,不入幽冥,二神便取桃树枝抽打驱赶,降服鬼魂。后世因神荼郁垒能镇压鬼魂,桃山桃树可镇压群鬼,于是以桃木为符,上刻神荼郁垒之形象,以为门神。
可惜补天一战,天地震动,不周山断,天庭崩坏,桃山与不周山本就分属阴阳,如同一体两面,不周山既毁,桃山也自慢慢崩溃下沉,深埋九幽之内,山上那株天地灵根的桃树,也不知去向。
不周山断去的一段,被阐教所得,炼制成法宝番天印。桃山留在地面上的一段山体,便被通天教主所得。
说来桃山与不周山一般,也是镇压天地的灵山,通天教主以大法力将这一小段桃山山体反复炼制,本想炼成一件如同番天印一般镇压天地的至宝,可不知为何,截教弟子中,竟无一人与其相合,即便在通天圣人手中,也是平平无奇的一块顽石,偌大山体炼成一方小小石印,不但毫无特异神通,就连重量都是轻如鸿毛一般。
直到今日,通天教主才将此印赠予吴晨。
说来也怪,此印一入吴晨手中,便变了形状。原本一方古朴大印,却渐渐变为如今的六窍假山一般。
姜子牙虽看似年迈,实际早已脱胎换骨,半仙之体,申公豹更是来历特殊,肉身堪比先天。两人早已寒暑不侵,就算身处极北冰川,也不会觉得寒冷。
但此时吴晨将此印取出,虽然仍是毫无特异之处,但姜子牙与申公豹却竟觉有寒冷之意。这种寒冷并非是气温高低变化所致,却如同魂魄元神被什么神秘力量影响镇压,真元神念运转都近乎凝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