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休动作轻松自然,语调却满是杀意。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局面而担忧。
而对面几人此时却是有些迟疑,似乎不太清楚是否还有暗棋未出。
而辰休却又说道:“海门副门主,谢司客,立脉境高手。善使暗器,配合自身北海吞冥功,可做到百器其发,百发不停。在海门中位高权重,因而遭到海门门主忌惮,后负责东海一脉以外地区的海门势力构建。似是得了重用,实际上却是被发配流放。想不到前几日得到消息出现在中京竟是为了如此有胆量的行动,却不知道准不准备活着回去?”
对面蓝衫中年人听闻眉头微皱,也不迟疑,回应道:“想不到你的消息确实很快。”
“那是自然,这中京明里门将卫士,暗里水龙耗子,百余条入京渠道,我密鉴司都了如指掌。或者说这百余条渠道我密鉴司铺了大半,你谢司客的动向自然也在其中。而身后这四位,想来便是陈海,庄风,毕闲廷,肖十二了。怎么,好好的东海抗倭不想做想迁坟来这中京久居?”
冯潇雅三人听到辰休所言皆有些迟疑,似乎那不定辰休是否真是对此了如指掌。就连辰珲都开始怀疑这场面是不是会有变化,只有徐遵对拼之后仍是稳稳的守在辰休面前,防卫着对面几人。
而那一众海门众人此时显然也有些犹豫,今日本是黄雀在后的计划,可若早被人知,瓮里捉了鳖可就得不偿失了。辰休言辞笃定,且一句未错,真有些让人拿不定主意。
被刺破了肩膀的冯林杏却在此时说道:“刚刚对拼已然惊动了京中势力,他在拖时间,别中计,速战速决抓了辰休。”
说完不在迟疑,丝毫不顾手上的肩膀起身便欲在战。
冯林杏知道自己这方在实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消除顾虑,速战速决。这样也有更多时间脱身。
而海门几人也不在犹豫,合围之势对上辰休几人。
冯林杏再次凝出一把长剑,只是因为伤势只得用左手提剑,再次想要对上徐遵。加上海门这边的一立脉,四屯元,一齐为了上去。
徐遵刚想起身迎敌,却不想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那冯潇雅一旁的座首之人,轻声说到:“受伤的人就交给受伤的人来对付,谢司客就只能交给你。”说完就轻轻看向辰休说道:“八音门门主,流云子相辰休公子道歉。今日八音门愿住公子脱困,也请看在这一臂之力上容我几人一条活路。我保证我等在东余之事仅是死仇,于公子于辰家都无所伤。”
说完转身便迎上了冯林杏。
竟见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把折扇,挥舞间气刃横飞。削土碎石,威力甚大。
“可以。”辰休在他回身只是便已然答应。却在看到这乱战之时才在心中感慨道:“果然每一个立脉境的高手,都不好相与。”
思索间,海门众人已然近身。
徐遵对辰休使了个眼色示意有机会先走,便对上了谢司客。
而八音门另一人则迎上了肖十二。
同样长剑挥舞,与肖十二战成一团。
而此时庄风手中大刀竟是脱手而出,带着如雷破云之势,飞向了辰珲。
辰珲不过二境,哪里挡得下屯元境的一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长刀拉近,似乎下一瞬就要破腹而入,重伤倒地。
却不想那长刀飞掠之际,却是一声闷响。接着银光一闪而过,一声利刃入土之声。瞬息后,长刀便横飞而出,插入了一旁的土中。
却发觉那八音门最后一人竟在拦住肖十二的同时还有办法顾得上庄风的一刀。
“交给阿大,没问题的。”一旁的冯潇雅提示到,然后缓缓和辰休辰珲站在了一起。摆出一副迎敌的姿势,只是手中无琴的她显得多少少了点威慑力。
“还剩两个,怎么办。”
虽是挡住了四人,对方却还有两个屯元境,辰休这边自己一个没有气力空有见识的残废,一个二境的二哥,还有个战力贫贫的冯潇雅。显然还是打不过对方两人。
“跑。”辰休没有丝毫迟疑,在那长刀飞掠之际便已然有了想法,拉着辰珲,朝着冯潇雅大喊一声,转身便跑。
冯潇雅也是反应不慢,听闻便一个踏步,提裙便后撤而出。
这别苑四周大树遮阴,似是长青之木。虽是冬日,却也绿叶未退,只能看到那高悬的远日,连远端的中京高塔都看不真切,更不用说近处的街景了。
院子太小,辰休光想着回身逃跑,撤退间却发现几步便没了退路。思索间却听冯潇雅轻喊一声,才发现她此时竟回到了那碎破的屋舍之中,而这时辰休才发现,那屋舍中厅立壁之后竟仍有一番空间,在冯潇雅的操作间竟又砖石移动的声响,想来必是还有暗道。
辰休拉着辰珲刚想往那边跑,却发现陈海和毕闲廷已然近身,屯元运气,轻功自然迅捷。在几瞬便将近身。
辰休只得扭身将辰珲往冯潇雅那边一甩,接着从袖中掏出一颗黑丸,大喊道:“吃我一颗暗火雷。”
说完便猛地丢向二人。
那黑丸不过半拳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有着碎裂的声响,伴着些许火光。
辰休丢完转身便跑,边跑边捂住耳朵。
二人一看皆是一惊。
火雷乃东余军中禁器,石球大小,爆燃伤人。这东西近几年才出现,仅在几次小的战役中有登场,且用量极少,但皆是成效显著,其中北川一战震惊于世。
北川崖城,本有一条大路与北蛮相交,被东余重兵把守。前年却被蛮人找到一条小路,夜行而过,绕如崖城城内。
那一夜,东余崖城三千守将被北蛮突袭,不得不在城内与五千蛮人巷战。由于防卫不及,且战且败,天明时不得不退入崖城墩堡内。
崖城若失,意味着蛮人可掌握一条入东余的通路,其后东余北漠州以及周边的大片土地便皆成危地,并且长此以往,其余几座崖城便会腹背受敌,论成孤岛。
就在东余准备派兵前往之时,却有密鉴司密保。
北川崖城中有一批东余密鉴司贮藏的火雷,本是为防北蛮大规模进攻所做的备用手段,却不想此时成了保底之计。
第二日晚间,北蛮已排重兵入城,除了墩堡之外整个崖城皆被蛮人占领。而就在最后对于墩堡总攻之时,北川守将引爆了堡内全部火雷。
那一日,整个北漠州皆在深夜听到一声冬雷。然后便见北面的黑夜之中,犹如有一轮圆日初升,在子夜时分照亮的大地。
火光之后,土崩石碎。
整个崖城夷为平地,墩堡不再,崖城不存。
甚至连东余连着北蛮的那一条天堑石桥都在爆炸之后化为不存。
日后东余再去崖城发现,那本是一座高峰的崖城已成了一块深坑。深坑之内,皆为黑地,只剩下刺鼻的气味黑零星的残块。
而这崖城也无需再建,因为东余与北蛮坠神天堑上的通路从此便少了一条。
火雷从此一举成名,成了东余的一大杀器,为整个大陆所熟知。还好这火雷制作似乎不易,东余也很少有应用,不然如今大陆的局势可能更为不同。
而暗火雷虽然从未听说,看起来也小了不少,想来威力有所不及,但陈海和毕闲廷哪里敢以身相试,赶忙闪身,甚至找了分别找了遮掩躲闪。
几息后,却见那黑球坠地,弹了几下,瞬时火光大作。
就当二人以为将迎来爆鸣之时,火雷却一时间没了光火,黯然熄灭。
陈海与毕闲廷对视一眼,有些迟疑。之时转瞬便以明白。
哪有什么暗火雷,那小子喊的大声不过是故意引我们防备。若真有此物早先几人在一起时作为暗器有哪里需要现在逃跑。
“给这小子耍了!”毕闲廷暗骂一声,起身便追。而陈海在石后微微迟疑,转身看了一眼战局,也起身追了过去。
辰休此时已经到了密道口,却见冯潇雅和辰珲在密道中等他,便赶忙进了密道。
这密道仅仅半丈见方,在其中需要躬身前行。辰休还好,辰珲冯潇雅两人却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后者,长裙曳地,显然有些不太方便。
三人前行间辰休问道:“这密道通向何处?”
“另一别苑。”冯潇雅回答道。
“那边可有你们的人?”辰休又问。
“没有,我们只能找机会先逃出去,想来上了街市他们应该不敢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杀。”冯潇雅回答道。
只是回答间却听见密道口传来声响,想来二人已经赶来。
“来不及了。”辰休此时有了判断,这巷道低矮,影响速度。而即使逃脱,在那别苑之中一时间无人援助必不可能逃到街道上。
只有在这巷道拖住二人,等援兵抵达才有一线生机。
“你们走我在这拖住他们。”辰休说道。
说话间却发现巷道拐弯间变成了三条岔路,赶忙问道:“这三条路哪条是死路?”
“左右皆是,左道为会绕回园子,右为死路,只有中间一条可以通向别苑。我们从中间走,他们不一定能追到我们。”冯潇雅话语间很是焦急。
“冯潇雅,你带我二哥走。出去就去密鉴司,只要我二哥没事我保你八音门三人安全。”说完,辰休附身脱了一双鞋子,分别丢在了中、右两条支路上。
辰珲哪里肯依,刚欲说话,便又听辰休说道:“他们不会杀我,即使抓住我,我总还是性命无忧。你们二人可就不一样了。快走,没事。”
“不行,我留下,正因为他们要抓你你才不能在这里。”辰珲说话间一阵拉扯。
辰休在一旁给冯潇雅使了个眼色,后者眉头一皱,也不犹豫,便是一记手刀从背后击昏了辰珲。
“望辰休公子也可逃脱。”冯潇雅说完便背着辰珲转身逃去。
辰休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道之中,轻声吩咐道:“注意别出声响。”
说完便走向了右边的巷道,不一会又反了回来,走入了左边。
“哪一条?”辰休刚走入没几息,陈海和毕闲廷便到达了岔口,毕闲廷朝身后的陈海问道。
陈海微微皱眉,巷道虽隔着不远便有夜玉照明,但到底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出三人走了哪条。他只得盘膝而坐,真气四散而出,凝成三股分别探向三条道内。
而就此时,却见左巷之内传出一阵气浪,到巷口之后便顺着巷道左右奔行。
“追!”毕闲廷见此,转身欲向左边追去。
“等等。”陈海说道。“那小子不会武功,这是另外的人在诱敌。”
而正此时,却听见右边巷道之内传出一声闷响。
“走。”陈海再不迟疑,起身追去。
转瞬间,二人的身影便在巷道之内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