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昏黑,却怎么也黑不过人心。
眼前的黑吃黑让辰休再次对自己提醒道,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吃人是一件堂而皇之的事。丛林法则尚还是有一些刻在骨子里的规则,而这个世界唯一的规则就是死人不会说话。
死人不会说话,他毕闲廷的尸体不会,而我辰休的尸体自然也不会。
“陈大人倒是好手段,在这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可否告诉我这毕闲廷为什么要死?”辰休这到真不是拖延时间,只是单纯的好奇。
“辰休公子还是认命吧,就别再做这些无用的挣扎了。早早上路,我也好早点放心。”陈海说着,将那把短匕上的血擦拭了一番便走向了辰休。
辰休闻言也不再说,也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动作也未遮掩。
陈海看的饶有兴致,虽然觉得对方是狗急跳墙,但还是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那短匕通体漆黑,在这甬道之中更是不显眼,若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它。把手似是十分寻常,匕身却是成十字状,陈海还从未见过如此样式的匕首。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陈海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飞身而上,这暗厅虽比巷道稍高却也无法完全施展动作,因而陈海前扑的动作有些变形。
虽是变形,却还是迅猛无比。
而辰休却仍是单手持匕,似乎有些反应不及。
陈海哪里还管那些,伸手前捅,一刀便是刺向辰休心口。
白刃其后,气劲前突,暗暗作响的似乎不是破空的声响,而是阎王催命的呼喊。
声势不大,却是杀气盈盈。
且狠,且稳,却似乎不甚准。
那一匕刺向胸口之时却微微转向,划破了辰休的衣衫,却未刺入皮肉。
侧身而过,辰休好似全然未曾反应,却也安然无恙。
“嗯?”陈海有些惊讶,对方身上全无真气涌动,却能躲过自己的必杀?
而那辰休依然面色平静,昏黑的光线下甚至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陈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事,转身一声爆喝,再次攻了上去。而这一次他挥匕横骚,同时左手一记吐纳,吸向辰休,意在控制周边的气流妄图影响辰休的行动。
辰休此次并非毫无反应,却是更看不起对方的轻轻闭上了眼睛,然后双手垂落好似随风摇曳一般,那手臂也软若无骨,甚至手上的匕首也似乎虽是将要脱落。
身无骨,心有魂。
陈海看不出来他的招式,可辰休又怎会是在找死。
武学是对于人体的开发,而招式则是对于身体的运用。
劈砍重势,突刺重疾。重拳在力,擒杀靠技。每一种武功招式都是对于人体部分机能的运用,也就同样的对于人体的某一部分有着要求。但无论什么招式,都会在释放之时会影响气。运用自己的气,影响身旁空间的气。
挥拳会有拳风,使剑自有剑气。虽是都是杀招的一部分,但也成为了一种预兆。
而辰休可以感受到这种预兆。
辰休对于气的感悟超出常人,在广阔的空间中这种超出常人仅仅是一丝,而在这狭小的通道之中,这种气流的变化会无限放大,那么辰休的感知也就无限放大了。
“匕首前大约有半尺的气锋,会伤人。而锋刃之前还会有半尺有余的气流变动。我可以感受到,我可以做到的。”辰休如此想着,鼓励这自己。
他也是第一次发觉对于气的运用能够达到如此地步,之前便是不了解,为气刃所伤,而现在则愈发体会的深刻起来。
将罡戈扩散开来,弥漫着半丈高的巷道,虽然防御力几近消失,但却胜在感知。
“来了。”辰休一阵默念。
闭眼时,那匕首的气劲锋刃如同黑夜中的闪光,甚是显眼。身体稍稍感受到那气劲的前端,便自然的后退,侧身,接着再次闪过了这一击。而这一次,辰休将自己的手腕轻轻翻转了一番,匕首朝外,也不见动作,就那么紧紧的把持住。
“呲。。。”
一声衣衫破裂的声响传出。
辰休未伤,而那陈海身上却多了一条血痕。
“你。。。竟会武功?”陈海怒喝道。
辰休却不答话,依然站在那里。好似气定神闲。
陈海甚至没有感受到辰休身上有真气的浮动,因为辰休对于气的掌控太强,足以强大到将弥散到四周的真气控制住,不发散分毫。
“你不来,我可就走了。”辰休轻轻睁开眼嘲笑道。
但虽然这么说着,却依然不见动作。不攻,也不退,只是紧紧的盯着对方。
他可以躲闪,因为可以在气流的变化中如同随风摇曳的纸片,受尽吹拂,如叶于风,不着丝毫。
而他却依然气力不优,无法伤到对面分毫,只能借其之力伤其本身。
“太极?”辰休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突然武艺高强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间有些沉默。
突然,陈海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薄如薄片,飞散而出,甬道太窄,一时间竟可覆盖住整片空间,朝着辰休铺面而去。
而辰休则只是轻轻转身,低头背对。
砰砰砰砰砰。
五刀击中,传来五次声响。却没有入肉之声,而是如同击打在了铁壁之上。
“罡戈?”陈海一时犹豫,觉得这感觉似乎不似击中护体罡戈。
于是他又再撒一把,同样的的短刃,铺散空间,本是贴身肉搏的战斗,却似乎变成暗器的战斗。
辰休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响。
却依然是一片飞刀落地的声音,辰休毫发无伤。
“内甲?”陈海终于确定了原因,这根本就是短刀击打在了软甲上的声响。
“陈大人的暗器手法不过如此啊,要是谢司客,想来此时我已然重伤了。”辰休嘲讽道,接着捡起一片飞刀。拿在手中,运足真气朝着陈海飞丢而出,却是同样一声金铁交鸣,连罡戈都无法刺破。
“既然陈大人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不如就此别过如何?”辰休问道,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真的有此心思。
却见陈海闷吭一声,突然,整片空间如同本是宁静的湖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气浪涛涛。辰休感觉身后无数股气在推搡着自己朝着陈海而去,赶忙运气于双足,想要扎根不动。
“海龙无相功?”辰休轻问。
却见陈海徒自又是一声爆喝。
“给我过来。”一阵大力吸来,辰休再也控制不住身行,倒向陈海。
而那一柄匕首的剑芒,转瞬便迎向了自己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