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低头沉吟,叹了口气:“我不晓得。”
满室静谧了半晌,又听卿莫轻叹:“只能是韩望舒了吧。”继而道:“我没想到他还会这么下作愚蠢的手段。”
不同与卿莫的沉思,朱橘犹豫了半晌开口:“王妃,按着前面咋们推断的来说,那琏王可就把责任推给刘妃了。”
是了,确是这般,假借戒指之事将责任推给刘妃。
“我觉着不大可能,为人子,怎么会这么歹毒。王妃,您同琏王接触过些时日,您怎么看?”朱橘扣弄着指甲,咬着下唇,语气里尽是不同意。那可是自个儿亲母啊,怎么下的去手。
卿莫也不知如何作答,在外接触那几年,韩望舒当然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可若在这京城为了那皇位,也是说不准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也不知如何顺承,索性不说话了。
萧辰觉着没什么不可能,为了自己想要的,这京城的狼才虎豹把什么干不出来。
朱橘仍是踌躇着,一般这情况她是不掺和的,无他,实在不如卿莫和萧辰聪明。不想了不想了,起身拿过滚烫的热水浇入茶碗,大热天的,热气弥漫上来,让人觉着好生不舒服,朱橘也这般觉得,便歇了热茶,在冰鉴里端了冰镇绿豆汤来,放在二人眼前,随口安慰:“王妃莫想了,伤神,没准琏王告诉了哪个下属或旁人也是说不准的。”
卿莫也有些气妥,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越来越扑朔迷离,说是韩望舒吧,嫁祸自己母妃又使人不信,听见朱橘的安慰,也卸下紧张来,端起绿豆汤打算先将此时搁置了,又听见朱橘后半句话。
电光石火间脑里闪过几人,若一若五陆瑶。大抵都晓得自己底细,若一若五可能性不大,办这事肯定要经韩望舒手,也定要去后宫,无论哪个都行不通。再者不提若一那笑面虎,若五可是同自己关系不错的真性情之人。
“我虽不怎么上得台面,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也没什么本事,比不得七皇妃的见识眼界……”这是乔迁王府那日陆瑶与自己单独说的。晓得自己有武功,知道自己是南疆人,能避开韩望舒办事,进入后宫,近身刘妃拿戒指……顶着琏王妃的名头,做什么都行的通。
“啪!”卿莫重重的将绿豆汤碗置回桌上,萧辰侧首看她,俏脸一暗,密布着一层挥不去的阴霾:“陆瑶。”
萧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朱橘倒是转过来了,认真串了串各种证据,琏王妃似乎是星的通的,可是,为什么?图什么?“王妃对她很好啊。”
卿莫杏眼微眯,凭着自己对她本能的喜欢,看着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便忽略了她。
很恼火,大为恼火,被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便罢了,自个儿还私心的喜欢她的不得了。
萧辰也默然了,卿莫喜欢那琏王妃是明眼瞧的出来的,那日端午受伤看琏王妃紧张,都拖着伤不在宫里治,想那日紧张,只怕是气卿莫没能当场丧命吧。
这就能对上了,韩望舒那么了解卿莫,当然晓得卿莫武功如何,俩人一起经历了多次刺杀,他断不可能让那些人冲着卿莫去,晓得打不过。
“陆瑶,陆瑶。”卿莫轻声念着,柳眉叠起,嘴角轻抿。
朱橘瞧着脸色不对的卿莫,开口道:“王妃打算如何?”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如何。”卿莫起身往寝室走:“萧辰收拾下,晚上去趟琏王府。”
萧辰起身,微微笑笑不做声,若说韩望舒有让卿莫孤身来京城以恒的资本,陆瑶却是没有的,毕竟,京城养在深闺的的花儿,欺了长在悬崖上的刺,可不好收场。
朱橘也不做声,唤人进来收拾了桌子便散了。
院里日头正盛,蛐蛐儿巴望在枝头叫唤,搅乱了一室媚色。
……是夜……
萧辰随意的穿着圆领长袍,搭着双方头履,出门瞧见倚在头屋门栏上的卿莫。
夏日里燥的慌,夜间难得有凉风,也沾染了白日里的暖,在这日子里头,穿薄纱襦裙却是正好,廊下烛火照着廊下的人儿,粉丝线绣桃花丹红襦裙,依着晚风凉些又套了件桂粉大袖,轻薄着,没有绣样,脚上搭拉着木屐,好歹是要出门,也知道避嫌,套了罗袜。
月光铺在地,却没有那廊上的灯火来的辉煌,逆着光,半边脸偎在阴暗里,叫人瞧不真切。
风袭过院里的开的正红的海棠,枝叶间露出点点轻声婆娑。
“穿的这般不伦不类。”卿莫率先打破沉寂,点评起萧辰的衣着来:“若穿袍子必得配靴子,你若执意穿履,那便换了道袍来,配个细缕腰带收了腰线才好。”
时辰已不早了,萧辰笑笑点点头,灯火阴暗,不知那笑是无奈多些,还是宠溺多些,想着她好歹是要穿夜行衣之类的便出来瞧瞧再琢磨自己如何更衣,便随意穿了穿。
转身回屋拿靴子。没来得及回头,若此时他回头瞧瞧那可人儿,也不知能否瞧出那肆意人儿嘴角浓到挥不去的弧度。
片刻萧辰便出来了,依言换了双长靴:“走吧。”这便是要走了。
俩人武功造诣都极高,卿莫也不赶时间,连着萧辰在屋顶上借力飞纵,也悠闲的恍如散步。
都无声着,卿莫心里是不大愉悦的,但气氛却是好的。裙摆猎猎作响,替她兜去了夜风凉。
卿莫立定在一处房顶上,萧辰也顿住步子。
“三年前,大抵也是这时辰,也是这屋顶。”卿莫有心说起以前的事儿,萧辰便不插嘴,安静听着。
却不想她只道了一句,便不在说了,瞧着下头寂静的院落,还有稍远处那棵老梧桐。什么都没想,只是念及三年故地又一遭,却是触景不生情的。
“我以为你会借着此事掰回一局。”萧辰立在卿莫右侧身后,屋檐斜着,高处窄,俩人靠的近些。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卿莫颈窝处,像是灼热过的热铁烫了肌肤,热,痒,且不敢去挠。
卿莫负手而立,扣在一起的双手不着痕迹的微动,萧辰捕捉到,误了意,略后退了一小步。听她道:“若是韩望舒,我自然掰,与陆瑶却不知是何缘故了。”
这便是了,一腔心意不理解罢了,还偏偏寻仇给这小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