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禾府又回归到了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刻,只有街道上打更的敲锣声渐渐走进然后远离。
偏院里,房间的灯仍然亮着,透过窗户的缝隙依稀还可以还见灯油在迸溅。
东方野正伏案拿着兵书研读,书是他从书房借来的,出来后他也知道了是禾杉凭借幽州牧的身份一直在向郡衙施压这才让自己不过两个月就被放了出来,这也更加坚定了要掌握权利的心,一切为了保护亲近之人。
自从那天从溪边回来后,他就发誓要尽自己所能的变强,就连平时看不进去的书都开始细细做着圈注。
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东方野也悄无声息的睡着了。拓慢慢从床上起来将东方野的被褥披在他的身上,现在已经秋天了,如果稍不注意就一定会着凉。
披着一件单衣,拓尽力放轻脚步走到了庭院内,坐在石碾上眺望着星空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
“银杏叶该黄了”
第二天,在一声鸡鸣中,整个清平郡城又开始了热闹的一天,禾府也不例外。
东方野也早早起身,准备开始一天的锻炼,可走到院内却发现田伯拿着他的那把刀在挥舞。
见东方野起了床,田伯一刀斩下便收了手。
“野,这刀我要收回去了,不过你先别惊讶,我自然会给你安排妥当,这把刀只能在这禾府内出现不能带出禾府,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我给你找了一把可以带着的刀”
说着,田伯走过来递给了东方野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地址。
“我听拓说你的生辰快到了,这就当我送给你的礼吧。”
看着东方野弯腰致谢,田伯的眼睛里闪现了一抹狡猾的光芒,转身带着刀悠悠的离开了偏院。
没有了东西练手当然不行,吃过了早饭,便立马根据田伯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他哪认识这清平郡城的道路啊,也幸好纸的背面有路线图,跟着红线对照路上的商铺,左边拐两下,右边拐一下,正当他想找个路人问一下的时候,一阵打铁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铁匠铺,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太草率了吧,这刀能行吗?”
站在原地辨别了一下方向,随着打铁的声音找了过去。总算找到了这个“破地方”,为什么说他破呢?
这铁匠铺一入眼,就是一个不大的庭院,院内四处散乱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锁、铁锤甚至是各种各样的金属。
“请问是公孙前辈吗?田伯让我来取刀。”
打铁声停止,那人终于转过了身,一头已经大半花白的碎发像鸟窝堆在头上,身上结实的褐色肌肉如同虬龙一样,身材不高比之东方野都要矮上半个脑袋。
“是田牧云那老王八蛋叫你来的?”
东方野嘴角一抽,第一次听到田伯的名字竟然是这样,显然这老者与田伯关系莫逆,不然怕是活不到现在。
“咳咳,前辈说笑了,正是田伯让我来取刀的。”
那老头也不听东方野说了什么,将手中锤子一撂走过来像田伯上次一样就是一阵拍打,不过那力气,嘶~
“嗯,不错,是块好材料。我先跟你说好了,刀我给你,但是你要自己动手锻造,而且田牧云那老鬼没有给钱,你要给我做活儿,把料子的账填上。”
东方野瞬间感觉就不友好了,不是给自己生辰的礼吗?不是只是取把刀吗?等等,田伯好像只是说给我而已,太坑了吧。
还没等东方野反应过来,那公孙老头就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堆的铁块塞进了他的皮甲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这皮甲竟暗藏玄机。
原来皮甲是由两层缝合成的,中间留了空隙刚好能插进这些铁块,就这样看着公孙老头将铁塞满了自己的手、脚、甚至躯干。
“嗯,刚刚好。这是田牧云给你定做的双手各三十斤,双脚各四十斤,躯干稍微重一点六十斤,刚刚好两百斤,他也跟我叮嘱了,等你什么时候感受不到他们的重量时你就可以脱下来了。”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东方野忍住骂娘的心情,这怎么玩?两百斤!他就算是动两步都困难,还要干活打铁……死了算了。
还在想着,脑袋猛的一疼。
“哎呦”
公孙老头突然就是一个板栗敲在东方野的脑门上。
“我先跟你说好规矩,第一:没人帮我打铁,第二:打水也是你做,第三:在这里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你死在这或者你打赢我。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开始去干活!”
“对了,老夫叫作公孙弘,比田牧云那老王八蛋要小八岁,不过你叫我弘老就行了。”
东方野看着公孙弘不禁想起了离去的牛老六,两个人同样一身的肌肉,不过牛老六要高很多,起码有七尺。
如果说牛老六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寒铁,公孙弘就好比那炉火中烧红的烙铁一般炽热,但真要比,东方野也说不准到底谁厉害,毕竟他也没被公孙弘打过。
“好了,别愣神了,先去把水缸给填满,做完了过来打铁。”
把事情都吩咐完了之后,公孙弘又回到了火炉旁抡起锤子,东方野则找到了水井准备打水,正当他好不容易走到水井边上时,他又懵了,为什么水桶也是铁的啊!
撇过头用绝望的眼神望了公孙弘许久,得、并没有什么卵用。
深呼一口气,一把抓起那粗的都有两指宽的麻绳,小心翼翼的将水桶放入井里,至于直接丢下去,除非他想一起下去。
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腰,双脚抵住井口,猛的一使劲,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了,脸颊憋的通红,慢慢的将水桶拉出了井口。
“呼”
抱起铁桶,脚步根本就抬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的向水缸挪过去。倒完水后,总算有了个喘气的机会,幸好,水缸不深,只是用来冷却金属的,最多也就四桶的样子。
再次返回水井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等打完的时候小半刻钟都过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马尾早就被汗水打湿搭在了肩上,等再次站起的时候,连地上的泥土都浸出了印子。
想起之前的那一个板栗,东方野根本不敢休息久了,连忙挪动脚步来到火炉旁。
扑面就是一股热浪,没站一会,正面的衣服都被烘干了,硬邦邦的。
“来,你今天的任务很简单,炉内有三块铁已经烧红了你随时取出都行,每块铁一共六个面,每个面锤四十九下,怎么样,简单吧。”
东方野一听只不过是锤个铁而已,就算手上有负重也难不到哪去,可当他接过那锤子,整个手就被瞬间带的往地上一沉。
“这锤子多重!”
“哦,忘了告诉你了,跟你之前玩的拿把刀一样,二十斤,一毫不多也一分不少。”
这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可看着公孙弘危险的表情,只能乖乖的抡起锤子。
用火钳将铁块取出放在铁砧上,一手将铁锤抡的溜圆发出“轰”的巨响,铁锤挪开,烧红的铁块被敲击的一块下陷了一点,趁着惯性接着又是一锤。
整整一天时间东方野就跟这三块铁耗上了,铁锤砸在烧红的铁块上溅出点点火星落在手臂上将衣服都烫出了痕迹,东方野便直接脱下衣服,任由火星落在皮肤上烫出如同繁星一般的烙痕。
汗水顺着锤子触在铁块上顿时就被蒸发成了白气,双脚战力的地方积起了两个小水洼。
幸好公孙弘还有点人性,每当东方野打完一块铁都化了一碗盐水给他,不过他似乎加了些什么东西,盐水变的红红的喝进嘴里,疲惫的身体变得十分舒服。
到了傍晚的时候,所有的事情终于都做完了,东方野也准备与公孙弘告别回禾府了。
“等等,站一会,我拿个东西给你”
公孙弘返回了小屋内,不一会翻找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整盒绿色的膏药。
“回去之后将这药敷在你手臂上,身体其他肿胀的地方也可以涂,不然你明天可能会动弹不了”
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肿了差不多一倍的手臂,红肿的甚至有一些发紫了,只得将药膏收下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回到禾府的偏院内,叫来哥哥为自己敷药,看着弟弟肿的像怪物一般都手臂很难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听着野给自己讲述过程,再看着被烫出点点伤痕的手臂,更甚的是他身上竟还有两百斤的铁块。
东方拓真的很想这受罪的是自己,可惜虽然是亲兄弟,但可能父母遗传的一点都不平均,弟弟从小力大体壮,而自己说夸张一点真的算是文弱如柳。
正在敷药的时候,田伯忽然走了进来,看见那药膏瞬间眼睛就睁大了。
“嘿,这老家伙可真是舍得,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看来野也算是入了他的法眼了。”
这些话自然都是在心底念叨的,因为面前二人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不怎么友善。
“咳咳,那个,别这么看着老夫嘛,你们要知道能请动公孙弘那家伙我也是下了血本的,野你记住,这铁块除了洗澡睡觉都不可摘下,听见了吗?”
不放心的田伯再次叮嘱了一遍之后这才放心离去。
不过你别说,这药膏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敷在身上却十分清凉,虽然不至于立刻生效,却也使疼痛降低了不少。
看着弟弟逐渐睡去,东方拓在院内走来走去转了许久,直到太阳快要升起这才终于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回到房内拿上一个“玉牌”带上一件黑色的斗篷离开了禾府。
沿着小路和阴影,尽量避开了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来到了一处建筑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叩叩”
“请问是哪位,我们这已经打烊了”
“金鳞池之内,流落不归人”
“您终于联络我们了,三娘早就已经等急了。”
门打开之后,东方拓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发现确实没人之后,迅速走了进去。
如果禾清风和东方野在这里绝对会惊掉了下巴,因为这里就是清平郡城内最大的妓坊。
“红莲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