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府,正院之内
禾清澜站在大院一侧,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秀眉微皱,这初夏的阳光虽然不太火辣但是却分外刺眼
不过就算这已经日上三竿的骄阳此时也无法融解院内寒冬般的冷。
其实院内不仅仅只有禾清澜一人在场,东方拓此刻也站在他身旁,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动弹。
田伯则站在二人对面,一双本应是上了年纪才泛白的眉毛犹如被白霜侵染,再定睛细看田伯的面庞就会发现此时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平日里好似深了不少似。
最后就是站在主位的禾父与禾母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或注视或偷瞄的盯着禾父的一举一动。
原来这一切寒冷气息的源头就是来自于这位已双鬓微白的男子。
平日里的温柔与慈祥这时在他脸上丝毫找不到踪迹,只剩下满脸的阴沉与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院内正躺在地上酣睡的二人。
这二人是谁?自然是昨日被从青楼送回来的东方野与禾清风了,不过此时的他们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笑容满面,估计是做了什么好梦,至于做了什么梦,各位自行猜想,要我说无非一梦黄金屋,二梦美娇娘。
“他们真是好大的心胸,犯下这等混账之事还被抬了回来!我禾杉的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田叔,麻烦去打两桶水来,让这两个混账东西好好的清醒一下。”
田伯一听微微颔首走到角落拿起两个水桶就离开的正院,没过一会就提着满满两桶水回来了。
走到离地上二人不远处放下水桶,提起桶边,抬手两桶冰泉就被泼的一滴不剩。
“嘶~”
倒吸一口凉气,二人顿时惊醒,不顾浑身湿透立马起身,东方野看着院内众人都在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傻愣愣的四处张望。
但禾清风就不一样了,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一颗心沉了下去,特别是看到父亲那张阴沉的脸时更是面如死灰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爹……,你听我跟您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只是……”
禾杉见自己这长子到了这般时候竟然还要狡辩想着逃脱惩罚,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要结出冰来。
“住口!你这逆子!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竟然还欲为自己开脱?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整日沉迷玩乐,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流连于烟柳之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咳咳咳”
许是过于气愤,说到一般禾杉竟然咳嗽了起来,吓的一侧的禾清澜和禾母连忙上前将他扶着坐下。
“你也无需狡辩了,我今日非要让你长个记性!田伯,上家法!”
几步上前,田伯一只手在袖子里一抽,一把木尺就送到了禾杉手中。
到了这时,禾清风也不再说些什么,一步上前跪在地板上,将手中折扇一横咬在嘴里静候发落。
禾杉见此慢步上前走到二人背后,一尺就抽在了禾清风的背上,刚刚一桶冰水淋身,衣服都紧紧贴在了身上一点防护的作用的没有,只有丝丝血迹透出向众人展示这一尺的厉害。
“砰,砰,哼……砰。”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木尺抽打在肉身上的闷响与禾清风痛苦的哼鸣。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随着一把满是牙印的纸扇落地,总算是划伤了一个逗号,为何是一个逗号?
“哼,便宜了这逆子,才不过这么一会就晕了过去,清澜,去叫人把他抬回房,就算伤好了,年前也不准再让他出禾府一步”
听见父亲停手,闭着眼睛的禾清澜这才睁开双眼,看见已经晕厥的哥哥与他后背的血迹一颗心也不禁有些抽痛,默默为自己是个女孩感到幸运。
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叫人了,这时禾杉又转过身来看着一同跪在那里没有吱声的东方野眼神里闪出一点欣慰的光芒,但还是沉声说到
“你这么久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很好,我相信你到现在估计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告诉你,那是风流之人才会去的烟花柳巷,但这打你一样要挨,你可服气?”
东方拓本在一旁低头不语,但一听自己弟弟也要受打立马抬起头就欲上前,不过没走两步便被田伯拦了下来,看着田伯对自己摇了摇头,他还是忍了下来,难道他真的会这么罢休,不过是他按不动田伯的手罢了。
而此时的东方野则与禾杉对视了一会儿回道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不服的,这顿打我挨,还请先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禾杉一听此言顿时与田伯对视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然后大笑一声,一尺抽下,东方野那才不过十一岁的身躯即使力气比之禾清风可能都要大上不上,但终究还是只有八岁,一尺下来被抽的往下一沉。
东方拓见此心痛难忍但却根本无济于事,只得转过身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阵脚步声传来,禾清澜带着两个家丁回来了,一进大院就看见了正在挨打的东方野顿时吓的连忙上前准备出手将其救下但就在靠近时,禾杉一个转身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禾清澜很清楚,每一次看到父亲这个眼神他一定是动真格的了。她只能跑去田伯那里求情。
“田伯,你救救野吧,他撑不住的,连哥哥都被打晕了,你快去救救他呀。”
但是就连平日里和清澜最亲的田伯这次都没有同意,她又将目光投向母亲,但也只得到一个严肃的严肃的眼神。
她见没人肯劝说父亲又欲上前,但也被田伯一起拦了下来只能和东方拓一起乖乖留在原地,哭的梨花带雨。
“野,你求个情啊!你倒是叫唤两声啊,你叫了父亲肯定会少打你两下的,你别这个时候犯倔,你求个饶啊!”
可是东方野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跪在原地纹丝不动任凭木尺一下下的抽打在身上。
整整半个钟头过去,这院子里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禾杉丢下了手中的木尺大步离开了院子什么话都没说。
见禾父离开,禾母也摇了摇头跟了上去,东方拓和清澜赶忙上前,只见那不算宽厚的背上衣服都已经破碎一道道的血痕交错在一起。
也许是那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泄掉了,东方野坚持了这么久总算倒了下去,田伯叹息了一声也几步上前把他侧着抱起
“好了,回偏院吧,他这次起码几个月不能下床了,待会我去找点药,你们两个给他敷一下。”
话音刚落就带着东方野离开了正院向两兄弟平时居住的偏院走去而东方拓与禾清澜也连忙跟上。
“拓你轻一点,他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慢慢来嘛,算了算了,你放着我来吧。”
回到屋内,田伯把治疗外伤的药留下再检查了东方野背部的伤势就离开了,留禾清澜与东方拓二人为他敷药。
看着禾清澜为东方野包扎敷药,东方拓则神游天外了,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禾杉要对东方野一起使用“家法”,明明他们兄弟二人只是一个被捡回来的流浪者而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不速之客已经到了禾府,此刻正与禾杉攀谈着。
“禾大人,恕在下不请自来了,实在是为人父母见儿子被打成那样,心里实在不太舒服,就算您是幽州牧,今日也该给草民一个交待吧。”
如果东方两兄弟在此定会被这长的跟金蟾一样的男子口中所说之言惊吓,“幽州牧”整个北魏也只有三个州而已,这官何止一个大字了得。
只见禾杉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慢悠悠的回道
“交待?不知张员外想要一个什么交待?”
这长的如同金蟾一般肥胖的男子姓张,明显就是与东方野两次结怨的张宇之父,看禾杉还在装傻心底微怒声音低沉了一点点又问道
“禾大人就不要再戏耍小人了,昨日之事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只是要一个交待而已,只要大人将那动手之人交与在下,我愿将四百两白银献上。”
听到这里,禾杉端起的茶杯在半空停住了。
“张员外好气阔,拿着四百两银子来我府上要人,本官真是心动不已啊”
见禾杉脸上戏谑的表情,张员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老鼠一样,被一只猫肆意摆弄,这让他感觉十分不好。
“大人,您可要想清楚,就为了一个下人……”
可能是愤怒让他昏了脑袋,竟然对着禾杉说这种狂妄的话,果然,话还没说完就没打断了。
“放肆!张有财,你不要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这么跟本官说话,今天,本官就是不交人你能怎么样?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送客!”
被这突然一声暴喝,吓的张有财浑身肥肉一抖,冷汗刷刷的就开始往下冒,连忙将嵌进椅子的肥肉拉起,转身离开。
回到家之后,张有财来到张宇的房间,看着脸上缠满纱布的儿子,心疼的要命,他因为体胖即使有四个姨太也只生了张宇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被打成这样怎么可能不心疼。
“哼,禾杉,呸。你神气个什么,不就是当了个官嘛,老子在这城里想悄咪咪的弄死个人还不容易吗?”
说着一边转动手上黄金做的扳指一边眼珠子一阵乱转,随后双手一拍。
“张大,你去找两个混混多给些银子,让他们盯着禾府,如果看见那小子出来了……”
张大在屋外看见张有财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连忙说了声是,退下了。
屋内,看着张大走远,张有财诡异的笑了起来,又开始转动他的那个金扳指。
“嘿嘿嘿,小子,我要让你看看,打我儿子是个什么下场,不对,你没机会看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