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名居的装潢也实在是晃眼,越泽从卫生间出来,懵然不记得自己的包间是哪一个,随手数了数,然后精准的推开了某个包间。
登时里面的人就喊起来了:“谁啊?!这么不懂规矩?”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走错了。”越泽点头哈腰,准备退出去。
“越小姐。”
“嗯?”越泽抬头看去,包间正中坐着一个人,正冷冷的斜睨着她。
越泽心想我化妆化成这个鬼样子他还能认出我来。
“抱歉,我跟这位越小姐有些话要谈。”
“没问题没问题。”最开始说越泽没规矩的那个中年男人手掌一挥:“大家都出去吧。”
越泽施施然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那人的身边,娇声道:“宫先生有什么想跟我谈谈的呢?”
宫呈长臂将她揽在怀里,他的肩膀宽阔,更衬得她腰身娇小。
宫呈漫不经心的用手勾着她的大网袜:“没想到越小姐过的如此拮据。”言下之意,越泽是出来挣钱的。
越泽双眸如水:“宫先生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可是为了你呢……”
宫呈挑眉:“为了我?”
越泽莫名觉得他这个动作很性感,暗自咽了咽口水:“可不是嘛,花了人家好大一笔钱呢。宫先生你可要赔给人家。”
“赔?”宫呈道:“怎么赔?”
越泽觉得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宫先生可不能赖账啊,人家花了多少钱,你可得补上呢。”
宫呈眼眸低垂,指甲在她的腿上划过,越泽跟着浑身一紧。
“我以为你要让我赔你今晚的‘活动’。”
越泽本就是咬着牙跟他在这儿调这不要命的情的,她没谈过恋爱也没被谁这样动手动脚过,偏她又想得多,觉得宫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试探她。
越泽到底是道行浅,笑得也不自然起来:“宫先生说什么呢,哪有什么活动……”
说着便伸手想把宫呈的手从自己的腿上巴拉下去,宫呈反手将她的手扣住,紧了紧手臂让她离自己更近,然后靠近她的耳朵:“那就……你来赔我的‘活动’。”
越泽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僵硬过,耳边是他呼出的灼人气息,手被他紧紧扣住挣脱不得,明明包间内的暖气开得充足,她还是没来由的自脚心升气一股酥麻的奇怪感觉。
宫呈见她不说话,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含住了她的耳垂。
越泽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哆哆嗦嗦的往后退。
宫呈本以为她有多大的胆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慌不择路就要跑。
他慢悠悠地开口:“还没说你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呢?”
越泽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头也不回边跑边说:“来找个女的给袁启天手下下套!”
宫呈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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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泽一口气跑到门口拉着柳微就走。
柳微看她这样子吓了一跳,低声道:“怎么了?被人识破了?在追你?”
越泽摇摇头:“不是,没有……就……”她看着柳微关切紧张地眼神,突然说不出口:“就是……碰见几个人牵了几条大狗,吓我一跳。”
柳微狐疑道:“是吗?你害怕狗吗?”
越泽理直气壮:“我现在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怕狗不是很正常?”
柳微敷衍的点点头:“行吧,你说啥都行,我叫的车都等半天了,走吧。”
江北名居那么一闹,越泽晚上睡不着是必然的事。
柳微沉稳的呼吸声从夜晚的安静中隐隐传来,越泽紧紧闭着眼睛,勒令自己立刻睡着。
可右耳自回来就一直灼热,越泽深吸一口气,气的想骂人。
她烦躁的用被子蒙上头,满脑子都是她自己靠在宫呈怀里的一举一动。
她今年二十三岁,也并不是什么二八少女经不得逗。只是相比起宫呈,她还是太稚嫩了。
她以为宫呈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大方主动又聪明的,事实上她也猜对了,宫呈的确不喜欢徒有其表的人。可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若是宫呈真如她看到的资料那般深不可测,她就要日日处在危险之中,宫呈绝不是会为了一个女人心软的人,自己要是有半点错漏,只怕宫呈眼睛都不会眨的将她就地解决,末了扔到哪个山沟沟里变成无名女尸,连被哪种动物啃了骨头都未可知。
越泽叹了口气,箭在弦上,只能小心翼翼仔细应对了。
两天后的晚上,越泽再次踏进江北名居。
她站在走廊里,在一排姑娘要进田玉刚包间门的时候,装作找不到路,拉过其中一个姑娘问道:“请问你们这儿V318房间在哪啊?我找不到了。”
那姑娘心领神会:“你往前走,拐个弯左手就是了。”
“谢谢你啊,我没来过几次不认得路。”
“没事儿,您慢走。”
越泽点点头,转身向V318走去。
身后还听见人小声说:“兰姐你怎么好心做什么,她一看就是来找哪个不愿意见她老板的,别连累到你。”
被叫做兰姐的人道:“没事儿,我们进去吧。”
越泽回头看了一眼,兰姐恰好也回头看她,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悄悄交换了眼神。
越泽在包间里等的都快睡着了,兰姐才进来。
越泽给她倒了杯酒,兰姐摆摆手:“不喝了。”
越泽这才看见她两颊的红晕,看样子喝了不少。
兰姐拿出手机:“视频我拍下来了,怎么发给你?”
越泽接过她的手机放在桌面上,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开始录制。
视频里田玉刚已然喝大了,卷着舌头说自己是跟袁启天十几年的老人了,自己最得他器重云云。身边的人也想抱紧田玉刚的大腿,自然是好话不断。
而后不知谁说了一句袁启天的儿子天资聪慧,将来必能担当大事。
哦吼,田玉刚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劈里啪啦把越泽要的话说了个完全,后面甚至还跟了句“我袁哥,就是命不好,没个儿子。你说男人得了这病,那不就绝根了吗?袁氏也就只有我袁哥这一代了,长不了哇。”
越泽按下停止键,收了手机,顺手帮兰姐把视频删了个干净。
兰姐欲言又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越泽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你别担心,钱,我已经快递到你家了,今晚……或者明早回去就能收到了。”
兰姐点点头。
越泽道:“跟谁都不要说你见过我,今晚你有意无意说一句你儿子的病不太好,过两天也表现得心事重重一点。周末就把工作辞了,说要回去照顾儿子。他也不可能紧追慢赶的找你,只要你避过了这一阵,把孩子的病治好,就会家吧。”
兰姐看着她:“谢谢你。”
越泽笑笑:“你出力,我付钱,雇佣关系而已,不用道谢。快回去吧,出来太久不好交代。”
兰姐起身离开。
越泽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宫呈的任何联系方式,要怎么找他呢?
等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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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泽卸了妆准备去洗澡,柳微趴在电脑前问:“Q&C旗下的十方公司招人,你去不去?”
越泽道:“什么岗位?”
“挺多的,我记得你不是想做秘书吗?趁这个机会圆个梦?”
越泽叹口气,回头看她:“我有拒绝的可能吗?帮我投个简历吧。”
柳微笑着安慰她:“放心啦,我陪你一起去。”
越泽哼哼两声进了浴室:“你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越泽看着面试通知,有些沉默。
时间过得太快,她都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了,要不是这封面试通知提醒了她,她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把这一天过去了。
12月24日,平安夜。
柳微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要不要……帮你请个假?”
越泽垂眸笑了笑,看起来很是疲惫:“不用了,请假也没什么用。”
柳微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回了自己的床位。
越泽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恍然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挂在外面没收,然后起身去阳台收衣服。
手上一个没拿稳,刚晾干的衣服就掉在地上了,沾了一片灰尘。
越泽就站在那儿看,没有懊恼也没有慌乱。
良久,她蹲下身去,伸出个手指头轻轻戳了戳那件衣服。
随后眼泪就下来了,在衣服上浸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形。
柳微在她身后,沉默的站着。
面试那天越泽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总归等她从十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她给柳微发了条消息:“我今晚回叶家,明天回宿舍。”
然后给手机定了明天早上八点的闹钟,将手机塞回了包里。
真冷,越泽想。
沈过死的那年,好像没有这么冷。
沈过……嗯……连张照片都没留下,什么都没留下。
越泽想起沈过答应她的电影还没看,那部电影最后的票房好像挺高的,男主角很好看来着。
还有什么呢,关于沈过的事情。
越泽双手环胸,慢慢的走着。
平安夜的街道挤满的情侣,越泽越看越觉得心烦,于是转身走进了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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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越泽睡的浅,但又贪睡,迷迷糊糊的想着反正闹钟还没响就再睡一会儿。
腰上酸疼的很,越泽翻了个身,眼睛依旧闭着。
今天几号来着?
嗯……25号……那就不是姨妈,不用起来。
啧,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越泽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看见了一片光滑的胸膛。
登时吓得往后一缩。
这特么……越泽瞌睡吓走了大半,抬眸就看见宫呈的脸。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宫呈的五官看上去没有之前见过的那么凌厉,多了几分……说柔和不太贴切,也就是没睡醒吧。
越泽“噌”的一声坐起来:“宫、宫先生……”
宫呈被她吵醒,还有些困倦,伸手扶上她光滑的肩膀:“你昨天见到我的时候要是这副神情还好,现在可有点晚了。”
越泽拍开他的手,扯过被子把自己堪堪遮住,然后思考了三秒得出结论。
自己只怕要凉凉。
这个情况不管说什么都没人会信他俩是清白的,越泽眸色深沉,飞速的寻找着对策。然而自己不记得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进了酒吧,喝了两杯酒,她的酒量一般,昨天情况特殊她多喝了两杯,然后怎么了呢?
越泽头有点疼,只依稀记得自己昨天似乎……打了一架?
宫呈看着她神情沉重,问道:“想什么?”
越泽伸手摸了摸额头,正色道:“宫先生,我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不是你乘人之危,您不用想着补偿我什么,我也不会纠缠,出了这个门我不会乱说,也请您忘记昨晚的事。”
这一番话她说发的飞快,其实最终对策该是什么她并没有想清楚,但先将界限划分好总归是没错的,说完后直直望着宫呈,就等他答应。
宫呈依旧躺着:“我觉得你不清楚。”
“什么?”
宫呈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越泽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唔,身材还挺好,脱了姐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