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战争中,你会像一条狗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去——欧内斯特·海明威
“前面是没有玻璃矿和敲击兽的。”刘定安嘟囔着,在空荡荡的冰盖上慢慢朝前走。“但去看看总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刚刚能够在极地保暖的衣服,睫毛和胡须上挂着细密的雪。太阳慵懒地靠在地平线,看着刘定安步履维艰,再过几个小时它就会升起,给这个冰雪世界冷漠的拥抱。冰盖上的冷风呼啸着,想撕开这个单薄的旅人,叫他知道在冰盖上冒险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选。
“我得找个地方生火,这儿太他妈冷了。”定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且这会儿还是春天!”。他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可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如果没有身后的脚印,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移动。就连脚印都很快被白雪覆盖了,监狱里的大哥说的没错,这片冰盖会吃人。
那个下巴都快和脖子连在一起的黑皮胖子,总是在点好香烟之后——他把它们藏在床底下,跟刘定安讲那些在冰盖上横死的人的故事。“被野蛮的冰原部落一枪打死;辛苦搭建的房子被爆炸的蓄电池烧成黑炭,又被一颗从天而降的手雷炸成齑粉;至于饿死,冻死,那就太稀松平常了,哦,还有个家伙死于中暑,你敢信么,他居然在零下七十度的冰盖死于中暑。”一根烟抽完,黑皮大哥咳嗽一声“如果你不幸被抽中,我会为你祈祷的,小崽子。”
无垠的地平线上,刘定安看见了那个他一直寻找的突兀的凸起——政府的空投仓。那玩意儿已经炸开了,看来是场硬着陆,货舱内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还没有来得及穿上雪白的新衣。刘定安抬头看看天空,看不见的卫星正把他的行踪向全世界广播,无数人在他身上下注,赌他能在这片死亡之地活多久。“操!”刘定安骂了一声,快步朝那些物资走去。
铁,木头,石头,一点儿食物,一把枪,标配的发电组件。跟在监狱里训练的时候一模一样。“木质结构简单、轻便、可靠,但是要远离火源。”冰盖生存教练一脸严肃的告诫刘定安,“想多活几天就牢牢记住我的话,别想当然,别放松警惕,别玩火,哪怕是在零下几十度。”
建造房屋,铺设电路,射击,格斗,种地,做饭,一切人类能想到的生存技能刘定安都要学习。学习的费用都由政府承担,目的是把刘定安训练成全能的战士,确保他能在残酷的冰盖上挣扎一番。人类天生喜欢观看强者的死亡,罗马的斗兽场从建成时就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改换了头脸。永远有全副武装的角斗士和各种各样的敌人厮杀,从野兽到大自然,不一而足。看台上的观众疯狂的喝彩,非要说这美的悲壮。
简易的庇护所很快搭建好了,床,炉子,还有一个小仓库。“风力发电机还是太阳能发电机?”冰盖上的能源就只有这两种,风和太阳才是人类最好的伙伴,在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不毛之地,气压差和太阳辐射还陪着刘定安。冰盖的极昼很长,太阳就在脑袋上晃来晃去,虽然不能给这片土地提供什么温暖,但是确实能给发电机供电。不过极昼之后就是极夜,在昏暗的阴沉的日子里,风力发电机显然更稳定。“兴许我还活不到那时候呢”,刘定安发了会儿呆,然后开始着手制作风扇的叶片。
“试试总不是坏事”,未来遥遥无期,有点盼头总是好的。
制作的步骤定安记得很牢,“电,现代生命的源泉”教练自以为是的声音在定安脑子里回荡。“有电你才能长久的生存,甚至自给自足,可别轻易死了。”教练凑到定安耳边,“我在你身上押了不少。”扇叶,磁体,充电器,电线,蓄电池,闭着眼睛刘定安也能做好。
冰盖的严寒让他的指头有点颤抖,颤颤巍巍地捆了几次才把电线捆上。“大概是失温症,我在室外呆的太久了!”刘定安加快了速度,教练说过温度是冰盖上最可怕的敌人,“如果你的核心体温低于三十五摄氏度,你就会开始出现失温症,颤抖,头晕,然后是幻觉,最后快乐的死掉。记得卖火柴的小女孩么,她就是这么死的,安徒生把魔鬼藏在童话里。”
电机的叶片开始飞速的旋转,蓄电池亮起赏心悦目的绿色,刘定安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屋内。屋子终于通上了电,暖炉开始工作,刘定安倒在床上,想着这一切才刚开始,后面不知有怎样的艰难。
他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