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所有人不再提及的往事。
傅冉曾经是她们中的一员。
父母都是当地公务员，是她们当中家境最好的。
“顺路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某天放学，傅冉这样问她。
“好呀。”
她乖巧点头。
程念沈和傅冉成了好朋友，并把她带入自己的圈子。
她们一起跑到高中部偷看帅哥，在怂恿下龚朵嘉递出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当然没有了后话。因为某天下午她们看到学长牵着另一个女孩的小手。
在顾锦罗的带领下，她们躲在大树地下翻开BL的漫画，看得心惊肉跳，耳红面赤。
“哇，那只小狗都不拿正眼看我们。”傅冉如此评价那只桥边的小白狗。
小狗前爪搭桥边，做思考状。
听见她们的声音，只是淡淡一瞥，高傲，冷漠地转过去。
仿佛她们是空气。
“这还不简单。”
顾锦罗还没拉住程念沈，她就朝白狗扔了一块石头。
那只高贵又冷艳的狗果然转过来了。
程念沈洋洋得意：“怎么样？还是我有办法吧。”
她们呆滞地盯着程念沈身后。
“跑吗？”任蕙欣声音打结。
愤怒到极致的白狗呲牙咧嘴。
于是她们被吓得屁滚尿流，四处跳散。
顾锦罗一边逃命一边骂：“程念沈你简直是一头猪！”
她们在学习上各有所长，考试的时候，只要傅冉发来暗号，程念沈会把写满英语答案的小纸条捏成一小团扔给她。
可能是因为程念沈没好好研究过抛物线原理。
纸团好巧不巧落在她最喜欢的历史老师脚下。
程念沈头顶有三只乌鸦飞过，“呀，呀，呀……”
在班主任的威逼利诱之下，她们俩人硬是没供出同犯顾锦罗和任蕙欣。
因为朵嘉是学霸，从来不参与她们的作弊小活动。
嗯，革命意志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们连上厕所也要手拉手一起去，孙家耀十分新奇。
“手拉手，不洗手啊？”
刚说完就被围殴。
“姑奶奶我错了！”他落荒而逃。
也不是没有争吵过的时候，但是十三四的年纪来得快忘得也快。
有一次傅冉和龚朵嘉说着说着眼看快吵起来，傅冉趁龚朵嘉不注意直接把她扑倒，然后‘上下其手’。
最后，龚朵嘉十分悲痛的哀嚎：“她解我内衣扣！她解我内衣扣啊！”
前排的无敌学霸听了直摇头。
这算她们和好方式之一。
直到那一天，一切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也曾怀念那段回不去的时光，承载了快乐的源泉。
“如果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你就这样想吧。”
程念沈面无表情，走到里间清理杯具。
气氛阴沉。
“好好的你提傅冉做什么？”
连任蕙欣也埋怨她。
顾锦罗不在意，“我有预感，这次她也不会考虑我们。”
在程念沈的心里，她们或者是她真的有一席之地吗？还是因为有了这么多年的羁绊才继续维持下去的?
顾锦罗自己也理不清。
任蕙欣：“只要还是朋友就不难堪。”
晚自习
踩着铃声冲进教室的李郁面带红潮。
“你不会是?”
程念沈往别处想。
“去你的!”
公交车晚点，她一路小跑来的。
“哎，我把徐福记放你柜里了。其他人的糖我都放桌上了，你的留着自己吃啊。”
“回头发了工资我还你。”
“你真以为我买了八斤徐福记啊？两斤我都怕你掉牙。”
“还是咱俩好，也没吵过架。”
程念沈揽住李郁胳膊，感触颇深。
李郁十分享用，“那你得好好珍惜我，指不定哪天我就是别人家的小宝贝了，不让你疼了。”
“等你和你的3号结婚那天再说这句。”
“他叫刘默!”李郁强烈更正。
“3号!”
“刘默!”
“3号!”
……
正在休息的刘默打了个喷嚏，谁在说他?
和周绍约在周六下午，李郁一大早起床为程念沈敷面膜化妆找衣服。
“你请他在哪儿吃?”李郁在她脸上刷过来过去。
程念沈闭着眼睛说：“他让我带他去吃路边的小吃。”
“他还挺照顾你的，知道你是学生，专门挑一个在你能力范围内的。”
程念沈点头，一开始以为他是冷冰冰，难以接触的。后来才渐渐发现，他其实也是温暖的人。
“大功告成，怎么样？”
李郁推她到镜子前。
程念沈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还是她吗？
长长的头发梳成了温婉模样，一身粉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白里透红的皮肤泛着莹润光泽。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恬静地像一汪秋水。嘴唇像颗红樱桃粉嫩夺目。
“看得我只想亲你一口。”
程念沈假装躲闪，“不给你亲。”
这是程念沈人生第一次准时赴约，李郁说她重色轻友。
即使是白天，荣西口这条街的生意还是很好。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人声喧闹，有煎饺，卤味，麻辣烫，烤肉……
周绍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还好吗？”
她充满期待的问。
“像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得到肯定的程念沈于是悄悄凑过来：“因为这家店的阿姨经常送我小菜，但是味道一点都不比对面差。”
仿佛两者没有关系。
周绍瞥了一眼对面的烧烤店，顾客的确没有这家多。
他笑她的小心思，心里却喜欢她的这份真。
“你的朋友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
程念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们当然开心了。她们都说我异于常人，虽然不是褒义词，但好歹也算个中性词，全当夸我好了。”
周绍被她的天真和乐观感染，她总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对他很重要的人。
“你平时肯定都不会来这些地方吧？”
“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周绍反问。
程念沈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应该去歌剧院，画展，音乐厅。”
周绍听完挑了一下眉毛，“如果我有那么好的音乐细胞，我是不是该去流浪了？”
“流浪多好啊，只要一个行囊就可以去很多地方，行未行过的路，看从未看过的风景，世界这么大，管它天涯海角都是归宿。”
“你找到你的归宿了吗？”周绍抬头看她。
程念沈手里的动作停下来，食物被放在一边。
归宿，那他可不可以是她的归宿？
“我的归宿还在路上，我希望它可以慢点来，不要让我那么快就落地生根。”
周绍仔细的看着她，恬静的眼眸如水清灵，透露着纯真和干净。
“你是不一样的女孩。”别人都想早点找到自己的归宿，她却想要迟一点。
听到他的夸赞，程念沈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她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很是好看。
她的笑容真的能让人感到温暖，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冰冷的心渐渐涌入一丝丝暖流。
很多年以后，周绍还是会想起她，想起这个几乎为他付出所有的傻姑娘。想起她那双恬静的双眼，她第一次打动他，就是从这双眼睛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