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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行力元

风隐感觉自己的脑袋灌了铅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挣扎了许久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强忍身上疼痛终于坐了起来,略加辨认才知道自己正身处光正殿中,不远处乙归道人和几位长老正轻声商讨着什么,众人听闻风隐这边有动静纷纷转过身来。

修罗尽长老疾步走上前来,边走边说道:“哈哈哈,风隐,你可算醒了。哎,不要站起来,你尚未完全恢复。”说罢人已近得风隐身前,双手轻按风隐肩膀,决计不让风隐起身,然后搭上风隐手腕,探了探风隐体内气息,后面乙归道人等几位也一脸关切神情,半晌修罗尽大声笑道:“不错不错,我方才还担心风隐身体恢复较慢,如今看来他不仅是天生“火元”体质,自身修复能力也算是上等,恭喜掌门,我无界峰火元道法再兴之日恐怕就要来了。”

风隐听得迷迷糊糊,但“火元”体质这种话又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时也想不起,显然修罗尽长老对自己是赞赏的,风隐内心一阵暖意,脑中突然又闪现出在鱼跃洞中的诡异情形:父亲佝偻着的身躯,平时矮小不易被人注意,但是在洞中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让风隐惊讶不已,父亲对风隐一向期许甚高,希望他能早日学成得道为家族争光。风隐不知父亲如何对他在上山之日发生的事情竟似完全知晓,可父亲的态度却是极为愤怒,对他莽撞行事差点丢了性命极为不满,更对他随意结识朋友的行为甚是反对。而母亲则一直在旁边劝慰,口中直夸风隐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让父亲不要太过苛责,可这并未能让父亲松口,他对风隐说话的语气依然凌厉,对母亲还也是冷言冷语,认为她对儿子太过放纵,总有一天会毁了儿子。风隐在父亲面前一向不敢多言,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但内心对于不能结识朋友的劝阻却暗暗不以为然。

“风隐!风隐?风隐?”乙归道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风隐这才回了神,不再想下去。

乙归道人听了修罗尽的话并未露出半点喜色,他熟知无界峰的历史,“火元”体质之人固然难得,与无界峰道法也极契合,但是以前的事总是在他脑中敲警钟,如果倾尽心力去培养这样一个人才,可能会适得其反。想到此处,他沉吟片刻,对风隐说道:“风隐,鱼跃洞中的事虽然有些意外,你还受了伤,但不足为虑。只因你体内本能被激发过甚,才导致这般结果,这也恰恰说明你天资不错,不过我无界峰道法艰深复杂,你还需谦虚求学,循序渐进,切勿操之过急,你听明白了吗?”

风隐概略听得明白,轻轻点头道:“弟子谨遵掌门之命,决不急功近利。”

乙归道人眉头稍稍放松,对天无霞长老说道:“天无霞师妹,风隐以后你要多费心教导了,这个孩子天资极佳,切不要让他误入歧途啊。”

修罗尽心急道:“掌门,可这“火元之身”......”

乙归道人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大声道:“哎,师兄,莫要心急,方才我们商讨之法虽不知效果如何,但也要试试。我无界峰道法向来五行兼修,你们都是他的师父,我让天无霞师妹多费心,皆因此子体内火元过盛,需水元修行之法先予以导引。当年恩师教导,不可遗忘,我等对于人才的培养,需倾注更多心力才是。”

修罗尽身旁的天无霞一直沉吟不语,眼神深远,似在思索着什么。她身躯微胖,加上和蔼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尊菩萨,待乙归道人说完之后,她才收回眼神,说道:“修罗尽师兄,你也不要太过心急,待我对这孩子教导两年,他还是会跟你主修火元之法,掌门师兄如此安排自然是深思熟虑过,修道之事非一日之功,须得从长计议才行,相信风隐以后在师兄教诲之下定能大成,发扬我无界峰之道法。”天无霞在这师兄妹六人中年龄最小,对师兄们都是毕恭毕敬,言语间谦和之至,只有在和岳阳风清这个师姐在一块才会抛却身份之别。

修罗尽一向对这个似静水般温柔的师妹没什么脾气,言听于此,天无霞又对他恭维有加,只好不再作声。

乙归道人转向风隐说道:“风隐,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动,如若无碍就先回去吧。”

风隐在此处听几位师父讲一些听不甚懂的道理,终究不自在,于是也顾不得身上痛楚,起身道:“弟子身体已恢复了,这就先行告退。”说罢就朝殿外走去。

风隐刚踏出光正殿的大门,就见远处广场上一座石雕旁有人冲他招手,风隐凝神细看那人竟是沧洁,还未等风隐答话,沧洁就又隐身到雕像阴影中,风隐略感好奇,加快脚步走到近前,只见沧洁脸颊已被晒得发红,额头满是汗水,忙问道:“沧洁?你在这儿干什么?”

沧洁瞄了风隐一眼,转过身去,才道:“没什么,自从你晕过去,我和阳瑞每天早上修炼完都约在此处等你呢。你可倒好,在光正殿里睡大觉,这都三天了。”

风隐刚刚走得急,现下胸口突然又紧得一疼,口中不觉发出“嘶——”的一声,正欲解释,沧洁回过身来,眼神中尽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伤还没好吗?”

风隐这才细想起眼前女子之前只觉她人长得秀美,嘴上却凌厉得很,如今看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角色,当即微笑着回道:“不碍事了,想是刚走得急,岔了气。哎?今日大姐没来吗?”

却见沧洁不知怎的,刚露出的关切神情旋又收起,转而冷声道:“哟,你倒是真认了大姐了,自己伤还没好,关心起人家了。那我从膳堂带的粥,也等着给阳瑞吃吧。”说完顺手抄起那雕像底座上的竹篮,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风隐不明白哪里说错了,一时慌了神,只得赶上前去,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默默跟在沧洁身后,心想这姑娘怎么阴晴不定,转眼间好好的脸色就能变成冷冷的背影,只希望她能突然又回心转意,高兴起来,毕竟自己肚子确实饿了。

看沧洁走的方向一路竟要往后山而去,想来真要回坤明楼,风隐跟在后面越想越纠结,他从栗兴口中听闻后山专有一队无界峰弟子唤作青衣使,日夜巡山,一方面防止妖邪侵入,另一方面也防止心有不轨的男弟子闯入坤明楼,自己如今尾随女弟子,再往前去只怕说不清楚,只好开口道:“沧洁姑娘,你停一下。”

沧洁闻声“唰——”地转过了身,差点和风隐撞个满怀,风隐未曾想沧洁会立时回头,眼前咫尺恰好是沧洁那泛红的脸颊,阳光下有些晶莹发亮的鼻翼随着略重的呼吸微微起伏,显是走得累了,一双幽怨的眼镜直直盯着自己,似乎还有淡淡的幽香从沧洁身上散发出来,风隐呆在原地,耳根子发烫,想好的话早忘到九霄云外。

沧洁回身半晌只见风隐呆呆的,嗔道:“你叫我做什么?我再不回去,这粥就凉了,你大姐可不能吃了。”

风隐听得沧洁说话方才回过神来,忙道:“沧洁姑娘,你......你提这篮子一路回去也怪辛苦的,不如,不如就让我把粥吃掉吧。”

沧洁先是一愣,片刻后哑然失笑,笑了许久,才把手里篮子递给了风隐,说道:“好吧,我就权当你领了我的好意,今天便宜你了,粥给你吧,趁还没凉透,快吃吧。”

两人在路边一处石头上坐了下来,近旁都是刚刚抽芽的柳树,嫩黄之色一路蔓延,倒也是个野外用餐的好地方。风隐揭开覆在篮子上的帕子,里面是一碟笋丁小菜和一罐白粥,风隐端起尚微微发热的粥罐,舀了一大勺喂到嘴里,未等细品早已滑入肚中,清甜之感溢满口腔,风隐长长的“嗯——”了一声,显是满足得很,他竟不知自己昏死了三天,更不知这三天里只饮了些汤水,现在尝到嘴里的第一口不论是什么恐怕都是至臻美味,笋丁小菜其实也只沾得点咸味,但风隐吃在嘴里只觉前十几年吃过的笋丁都不及这一口,他也顾不得沧洁还在身旁,把碟内小菜拨到粥罐内,用勺子搅了搅,便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送,沧洁在旁边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她也是第一次见人把白粥小菜吃得如此之香。

风隐囫囵几口吃完了,把罐碟筷勺收拾整齐,又把帕子覆在篮子上,起身对沧洁谢道:“沧洁姑娘,谢谢你,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粥。”

沧洁盯着篮子怔了怔,又回想了一遍适才风隐那吃相,不禁又笑了起来,旋即站起身来,说道:“又没人和你抢食,吃这么快干嘛。篮子和罐子这些呢,都是从膳堂借来的,你拿去还了吧,不过那帕子是我的,现在弄脏了,你帮我扔了吧,我......回去了。”然后朝着后山迈着轻快的步子一阵轻风似的跑了。

风隐望着沧洁灵动的背影走远不见了,才拿起篮子往膳堂走去,摇摇头心里道:这姑娘的心果真是难以捉摸,看人吃个饭都能高兴起来,实在是想不通。一阵暖风拂过,篮子上的帕子白白净净的一角翻动了一下,风隐伸了伸右臂,顿觉周身都恢复无虞了。

在回膳堂的路上,风隐远远看到栗兴和阳瑞二人,看样子阳瑞是被栗兴纠缠了许久,此刻早已不耐烦,见风隐走来她不觉松了一口气,赶到近前问道:“风隐,你没事儿了吗?这几天我们都很担心你啊。”

风隐从沧洁口中得知二人对自己关心的情形,此刻见到阳瑞,心里又是暖暖的,忙说道:“大姐,放心吧,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刚刚还吃了一大罐沧洁送的粥。我正要去把这些东西送回膳堂嘛。”说完举了举手上的篮子。

栗兴见风隐神采奕奕,便已放心,随即又开口调侃道:“你小子厉害啊!过个考核能把自己烧成黑炭的人物,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都已经开始修炼无界峰道法了,现在你没事,可要抓紧时间赶上来了。”

风隐很是感激,微微正色说道:“你放心,我明天开始就加入你们。”说到此处,风隐想起自己要先和天无霞长老去修炼,疑惑道:“不过,方才光正殿中乙归道人的意思,说什么火元体质,还让我先在天无霞长老那里修炼两年,皆因我体内火元过盛之类,需从天无霞长老那儿习得水元修炼道法,然后才学其他道法。”

阳瑞大有不解,而栗兴则沉吟片刻,幡然顿悟,双眼圆瞪,嘴也张大,又惊又喜道:“是了是了!你小子,竟然是天生火元体质,我可是只在父亲口中听说过这样天赋异禀的人。难怪......难怪你在鱼跃洞中能把自己烧成黑炭,乙归道人的说法应该是极有道理的,我父亲也曾提到过,火元过盛,需学水元道法,便能在以后修炼中对体内火元控制得当,徐徐引之才能有所大成,急功近利反而会反噬自身。哈哈,我可真是没想到,此生竟能让我遇到一个火元之身的人,还是在无界峰上。”

风隐和阳瑞听完轻轻摇头,满脸疑窦,栗兴倏然来了兴致,他从小被父亲灌输天下修炼之法的起源历史,对这些东西了解颇深,这种抖机灵的场合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缓缓解释道:“自古以来,人们以五行为世间万物之基,而五行之间生克制化、互为表里,万般种种皆以此为原力不断生发,运行天地。人体中五脏亦随五行而生,心属火,肺属金,肝属木,脾属土,肾属水,此五脏乃人体生发之元,为人之生老病死供以五种力元,早在几百年前陆续有几位异人悟此道,创得五行力元修炼引导之法,可激发体内不同力元潜能,加以利用便可助凡胎肉体上天入地,能大成者皆是生来体质以其中一种力元为本的异人。当年无界峰开山鼻祖日升子就是火元体质,他自悟得道,体内火元运用自如,在世间除魔卫道,终成一代大师。五行中以南为火,居南能为火元修炼提供地利之便,这也是当年日升子大师以南龙山作为创派之地的原因吧。此后经历世代变迁,已有东木、西金、北水、中土以及我们南火的主要修道门派之分,日升子大师在世时还着重引进其他各派修炼之法,是谓火元修炼之辅助,后经历代掌门巩固融合,我无界峰已是掌握五行修炼道法之大成的一派。就连如今无界峰掌门乙归道人甚至都不是火元修炼为主,而是以木元修炼为基础,辅以其他四行力元,集五行修炼法于一身,单就独一力元修炼,乙归道人的修为可能不及其他五位长老,但五行力元修炼讲究生克之理,能同时将五种力元修炼至常人不能及的地步,在运用时才能更加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

风隐心中豁然开朗,细想而后又产生新的疑惑,于是问道:“如此一来,无界峰本传的火元修炼之法岂不是有可能式微?”阳瑞想是对此也有疑问,点了点头,看向栗兴。

栗兴笑道:“这倒也是,毕竟火元修炼才是无界峰立派之根本,当初日升子大师在遴选培养弟子时,会特意挑选火元体质或火元偏盛之人专攻火元修炼,发挥其所长,这也是后来逐渐形成一掌门五长老格局的由来吧。说起来,负责新人考核的修罗尽长老便是主攻火元修炼的,只是他已年近六十,在长老之位也教出过数百位弟子,但能如他一般主火元修炼的天赐之人却一直未能找到,更不用说天生有火元之身的人了,这次偏偏是你小子,我想他不会甘心让你跟着天无霞长老的。至于天无霞长老,我听说她并非无界之人,而是前任掌门轩辕子游历极北之地时,带来无界峰修炼的,虽说她并非水元之身,但也是水元修炼资质上乘的,一身水元道法如今已臻无人可至之境。”

阳瑞听后喜道:“那乙归道人安排天无霞长老先教风隐修炼水元之法,我想也是对风隐的格外重视吧。不是说两年之后,还会跟着其他长老修行吗?我想到时修罗尽长老一定会把无界峰的火元道法尽数传给风隐的。”

栗兴说道:“那是自然的,修罗尽长老当年就被轩辕子极为看重,可惜火元修炼还是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今被他遇到一个火元之身,他一定是倾囊相授。”

风隐心中自是欢喜,从小被父亲严厉苛责,让他对自己缺乏信心,唯有母亲的鼓励使他对自己尚存希望,如今初上无界峰就有此殊遇,他开始觉着自己的将来应该能符合甚至超越父亲平时树立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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