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掀起阵阵白色的浪花。一艘船停靠在岸边,船下是碧蓝的海水,清澈透明一眼便可望到底,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到岸上,在最后一个人下船后,这艘大型帆船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只留下那批人留在这座巨大的岛上,这座冒险家趋之若鹜的神秘之岛,水之都。
这群人来到岛上后并没有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而是很快就选定了方向,往着各自的目标出发了,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穿着贵族服饰的一男一女。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男人问向女人。
“等。”女人只简单回答了一个字。
“等?等什么。”男人有些不解,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水之都的,而终于到了这里后这个女人却告诉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干等在这。
“等退潮,这里还不是真正的水之都,真正的水之都在这座岛下面,等退潮了路口自然会出来。”女人说道,她手里已经掌握的关于水之都的情报非常少,有用的就更少了,已经有不少天阁的探子折在这里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在岛上随意晃荡。
男人也没有继续多问什么,只是拿出了腰间的剑开始擦拭,剑身折射出白色的光芒。
花忘景正在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他的全身绑满了绷带,绷带上则涂满了药膏,这次蠃鱼湖之行他的身体多处肌肉和软组织挫伤,再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疼得厉害,可他却一声痛都没有喊过,如果不是小冷在第一时间就为他治疗过,估计就得躺着回来了。
这让小北对他观感改了几分,不再认为他就是个俗气又话多的大少爷,但让花忘景没想到的是他路上的忍耐换来的却是回来后的剧烈疼痛,尤其是敷上药的那一刻,他叫的差点比杀猪还惨。
“小子,想什么呢,回来后就看你没精打采的。”白翊忙着手里的活,瞟了一眼花忘景说道。
“没啥,就是最近再想些问题,对了,老头我发现你这个人太坑了。”花忘景有气无力的说道。
“叫老师,还有我哪里坑了?”白翊放下了手中的活看向花忘景。
“你给我的卡牌就一些创成系的攻击手段,剩下的大部分全是辅助用的,还不是战斗中适用的辅助牌,这次去蠃鱼湖差点死翘翘。”越说花忘景感觉越来气。
“我又不是事先就能知道会发生这些的,想着组织既然是给你们这种新人派遣的第一次任务,一般不会有多大麻烦,再说我这边这么忙哪有功夫给你挑用什么。”
“你每天忙的都是些什么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学生,没了我你上哪找像我这么优秀的学生。”花忘景愤愤道。
“得了吧,你不给我添乱,我就得感谢上苍了。至于我在忙什么,等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白翊神秘一笑,结果只看到花忘景早已转身离开,向外走去。
“喂,小子你跑哪去!”
“出去逛逛,在这我快发霉了。”花忘景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花忘景来到庄园的草坪上,踱着他的小步子,绷带让他的行走变得极为不便,只能这样像着一只小鸭子般摇摇晃晃。
花忘景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这两天他的心就乱糟糟的,那满地的焦黑尸体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虽然已经不再感到恶心,但那股莫名的恐惧却依然残存,花忘景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明白他现在做的事换回来的很大可能就是变得与那些尸体一样,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曝尸荒野,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倒在反抗帝国的路上。
甩了甩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花忘景只觉得脑袋更加混沌了,甚至开始了无意识的自言自语:“要下雨了吗?南方的冬天也有点冷啊,如果这个时候她在就好了。”
花忘景想起了母亲,每当天阴沉沉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女人总会亲自给他们兄弟熬上热腾腾的汤,然后就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们喝完,眼里充满慈祥。
就在这时一丝血腥味随着冷风飘荡过来,吓得花忘景一个激灵,他起身好奇的向四周望去,他隐隐觉得这股气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庄园的东南边是他一直没有去过的,那爱管闲事的心又开始了隐隐蠢动。
他起身又迈起了他那搞笑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向庄园的东南方走去。
纲力开始小心翼翼的向院子走去,那些凝聚在院子里的红色魔力消散的有一小会儿了,他知道那是魔石成功融合后的现象,说明魔石的魔力已经彻底被他的主人控制在体内了,但奇怪的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无端端加重了很多。
不知为何纲力只觉得心开始不安起来,总有股异样的感觉,他小心翼翼的张开魔力感知,细细感受庄园的下方,下一秒纲力便感到背后一凉,冷汗止不住的向外冒,他呆呆的立在院前,魁梧的身躯竟然开始颤抖,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气息。
“喂,大个子,你怎么了。”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拍了一下纲力的后背,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他木讷地扭头望向这个缠满了绷带的家伙,仔细想了很久都想不起庄园内有过这个人。
“你咋不说话,我老远就看到你站这一动不动的,这么大的个子还被吓成这样。”花忘景略作鄙夷道。
“等等,你说我很远就看到我站在这了,我这样子很久了吗?”
“对啊,有一会儿了,走近了还看到你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后颈都是汗。”花忘景说着又仔细大量了纲力一番接着说道,“额头上也全是冷汗,这里是不是有啥子吓人玩意儿。”
“没有。”纲力有些恍惚,那恐怖的气息明明只有一瞬,但却让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出现了幻觉。
“奇了怪了,刚刚还很浓郁的血腥味,在靠近这里后却消失的一干二净。”花忘景想抬起手摸下下巴,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绷带缠的太死了,只好抬到一半又放下,感觉有点尴尬,就被过身去,到处乱逛起来,却被回过神来的纲力一把提了起来,如同拎着一只小鸡崽子一般。
“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从未见过。”纲力好奇道。
“他就是那天小空带回来的两人中的一个,现在应该是在器部,是白翊的学生。”一个声音缓步传来。
森千义两手背在身后,纲力赶忙将花忘景放了下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你是那天坐在旁边的怪人。”花忘景突然想了起来,那日在大厅内这个人就一直盯着自己与小冷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时还以为这人是个变态呢。
“怪人?何解?”花忘景的话让森千义懵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自己是怪人。
“哪有人乌黑的头发上,突然多了一撮白发,就算是少年白也不是这样个白法吧,都长一块儿去了。”花忘景直言道,多有几分少年无畏的味道。
“你是指这个啊,它确实是我心头上的一块病,但是这样也称不上‘怪人’吧。”森千义显得有些无辜。
那还不是你那天老是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都发毛了,花忘景在心里碎碎念道。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感谢你。”森千义从自己的器盒里取出一件东西,递给花忘景。
“这是?”看着森千义递过来的东西,花忘景震惊的说道。
“这是谢礼,感谢你们把血魔石带了回来。”森千义看着呆住的花忘景,主动伸手把东西放在了后者的手上。
花忘景看着手中的物件觉得有些恍惚,对方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他,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森千义早已走远。
小冷坐在床上小口的喝着粥,在经历长时间的昏迷后终于醒来,这让守在房内的妮卡欣喜若狂,赶紧通知人做了一份热粥送过来,小冷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这一直让妮卡非常担忧,看到小冷逐渐恢复意识,妮卡就先告诉小冷,空先生就守在门外,我们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
小冷本来想拒绝,可拗不过妮卡的一再坚持,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妮卡一听小冷同意后就亲自一口一口的喂着,嘴里一直说着最近在庄园内发生的琐事,还不忘损几嘴花忘景。
从小冷与花忘景去蠃鱼湖后,待在庄园内的妮卡就一直在担忧,总觉得这次任务会出事,按她的话说就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
好不容易等到小冷几人回来后,看到几人的伤势更加担忧了,尤其是看到小冷回来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心嗓子提得更高了,几乎每一天都会过来陪上很长一段时间,亲自照顾。
“你怎么总提花忘景。”小冷打断了妮卡的碎碎念,与没完没了的自言自语,这一刻她竟觉得坐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妮卡而是花忘景。
“啊?我哪有,提他还不是他贱呗,昨天我好心过去看看他,结果他一直给我打马虎眼,问问地宫里发生了什么,他就一个劲给我吹牛一句实话也没有。”妮卡急忙语气一变,慌忙回道。
“嗯。”小冷听到后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你咋不问了,你就不想听听他说了啥。”妮卡被小冷那股性子整得没辙,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那你说说吧,他说了些什么。”小冷似乎有些不明白妮卡为什么突然变了语气,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妮卡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明知道小冷是什么性格,她不会往下问才是正常,自己的语气却急了几分,她赶忙恢复,柔声说道:“他呀,说在地宫里打死了一个特级御魔师,你说这话谁能信,还说是个什么隗族人。”
“他说的是真的。”小冷喝了一小口粥不咸不淡的说道。
“啊?不会吧,就凭他那点能耐?你快跟我说你们在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次与你说吧,我喝好了。”
小冷夺过妮卡手中的粥放在一旁,起身下床就往外走去,她不想让那个人等太久。
“叔叔,姐姐什么时候出来啊。”小笃怯生生的问道,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一点点害怕这个满头白发的叔叔。
“你如果想出去玩就去吧。”
小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他有点害怕空,可不知为何,小笃总觉得比起在庄园内乱跑,还是待在空身旁会更有安全感一点,或许是那日被夏吉吓到后,心里还有阴影,连他唯一敢待的后院也不敢去了。
嘎吱。门被推开了,空望向那个虚弱的女孩,此时的小冷的瞳孔彻底变为墨绿色了,生命之瞳自然而然的开启,恍惚间,空感觉自己又再次见到了那个人,那个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老师。”
“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
一如往常,很简单的对话,小笃从空的背后探出脑袋,看向这个瘦弱的姐姐,与庄园里的其他人不同,这个姐姐有着与他相近的肤色,都有点黝黑,但却是与他不同的黑,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也比他好看许多,除去肤色是个非常清秀的姐姐,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冷的瞳孔上,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在光的照射下,如同夜里的萤火虫般熠熠闪光。
小冷也注意到了这个身材瘦小的小黑炭,但比起小笃本身,让她惊讶的是在男孩身后的那个虚幻女子,如同传说中的鬼魂一般漂浮在空中,后者似乎也发现了小冷看到了她,笑着对她点头致意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小冷警惕了一下,她死死盯着这个“鬼魂”,这让小笃心里发了毛,他不知道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姐会这样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空也察觉到了小冷的异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解释道:“绫没有恶意,它是来保护小笃的。”
空摸了摸小笃的头,小冷立刻放下了戒备,对于空的信任,她是无条件的,只是绫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二人的话却让一旁的小笃一头雾水了,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但能明确感受到那个姐姐不在具有“敌意”了。
“我马上就要走了,对不起,又要分开了。”
刚从屋内出来的妮卡差点把手中的碗掉在地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空道歉,不光是她,估计在整个庄园内都没有人听到过吧。
“是任务吗?没事的,老师,是我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应该我道歉。”小冷微微屈身说道。
听完这句话后,妮卡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一向不善言辞的小冷竟然一下子情商高了这么多,他们二人怎么全都变了,一定是自己在做梦,一定是!妮卡内心这么想到。
“还有一件事情,这个小家伙就拜托你了。”
“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