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随着那神秘人的脚步踏进,一阵金铁交击的声响传来,将这方天地的寂静乍然破碎。
随着身影的渐渐显露,一位身着金铠,黑色内衬的年轻男子从黑洞里走了出来。
苍白得病态的面孔正是之前所遇到的那三个人里,被人扶着的那个病态男子。
在看到这病态男的那一刻,之前的那些事,原然便完全的想了起来。
看了看病态男子身上的一袭金铠,以及周遭所有人群的寂静无声,他开始意识到,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恐怕不是真正的世界。
只是,是什么时候?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入这片世界的?
看着原然的默然不语,那病态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沉寂的令人害怕的肃穆。
“这是,我的世界。”
他缓缓的开口了,声调平静,不激扬,也不无力,更是完全脱离了他的病态感,只令人觉得,那就是一位百战不殆的将军。
原然没有回答他,无谓的言语没有意义,他和他,注定不会有深交!
只见那病态男子双目微闭,两手曲起,掌心朝上,仿佛在静静地感受着什么。
“为什么不攻过来呢?”
病态男子静静地开口,语气中是令人无所适从的从容。
“用你的剑!”
声调猛地提高,仿佛战场上,一军之首的怒吼,凛冽、威严。
在这声喝吼下,病态男子睁开了双眼。
“在这里,我是李百君!百物之君!”
“心象技——通天!”
震天的咆哮声里,李百君身如树种,整个身躯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仿佛跨越了树种千百年的生长周期,顶天而去!
一尊巨人屹立在原然面前!
而且,那是心象技。
心象技是什么,原然并不知晓,他之前只是遵循着禁流的指示引导出他内心的悸动,谓之:心象技——流离。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法术,他的所有存在基础仿佛都是由于心灵而成立的,这大概,是属于,心灵的力量!
但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去思考那么长远的事,巨人的一只脚已经横空踏来,将原然当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在之前就已经因为禁流解封时的金光而恢复体力的原然怡然不惧,似翩鸿长掠,只余下道道残影在李百君脚下化为飞烟。
而在留下残影的同时,手中的禁流更是如同细鸟啄木一般,迅疾狠厉,在李百君的腿铠上留下一个堪堪破身的细小眼洞。
这铠甲,坚硬异常,若不是极速的刺击在同一处,怕是很难破防,这也得益于巨人身躯的不便,终归失了那么几分灵性。
“心象技——断流!”
仿佛无师自通一般,原然从禁流那里再次接受到一式心象技,只是,他却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即将失去的不祥预感。
禁流横切,仿佛有一道水花在禁流旁溅起,原然此时恍若置身于飞瀑之中,他的所有念想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信念,截断飞瀑!
方圆九尺之内,一层极淡的水雾铺开,一抹虚幻的水花掠过原然的视线,水花过后,是巨人缓缓倾倒的身躯。
一声不似人类的狂吼从巨人嘴里发出,巨人原本充斥着混乱的眸子于瞬间变得清明,仰望着天空的身躯开始渐渐缩小,直至最后,躺在地上。
“崩!”
铠甲从李百君身上散去,那条被截断的腿也开始长了出来。
李百君站起身来,黑色的内衬化作他最开始的那副病态书生样的着装,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浮现再他的嘴角。
“心象技么,噬我心象,通天彻地。”
李百君轻声说道,同时开始缓缓踱步。
“我还是李百君,那么,你还是谁?”
李百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原然,似是而非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只是,他好像本就没奢望原然回答,自顾的说了下去。
“心象虚实,为真为幻?”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
“心象技——封!”
“呵,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心象,不依靠源力的,技法。”
在李百君的那声“心象技——封”之后,原然就感到这片天地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这整个世界,包括他,紧紧地封在了里面。
“呵呵,心象封了,这片世界,还是我的世界。”
李百君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接着,他单手平举,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缓缓浮现在他的手掌处,他整个人也随之虚浮而起。
浮光掠影之间,李百君突兀出现在原然身前,剑出无声,直直对着原然的脖颈要害处而去,毫不留情!
禁流微转,原然毫不动容,一剑笔直上刺,正挑开李百君的剑,随后剑身如轴,轮转不休,将李百君的剑势完全荡开,手掌微放,倒握禁流,猛然一进。
剑身已至李百君剑柄处的禁流便以一个飘散至极的轨迹划向李百君的手。
“呵!”
轻蔑的笑了一声,李百君忽然松开长剑,同时一指弹在剑柄处。
而此时禁流正好横切而过,直直地从李百君分开的手和剑之间穿了过去
正待将横切之势转换为上挑之势,李百君之前弹指轻击的长剑于此时一个倒转,剑锋摄人,直对着原然出剑的手砍来。
遂只能作罢那上挑之势,继续横切,手腕微动,剑柄打在那剑锋处,忽地松了一股力,禁流的剑柄便被剑锋打偏,剑柄偏了,剑身自然同归一处,一个上挑,将李百君的那柄剑就挑飞了出去,而后手指微动,又成了倒握剑柄的姿势,对着李百君的喉咙就切了过去。
只是,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了空!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场景一般,原然再次失去了准头,甚至,最可怕的,还可能是他又同时失去了闪避力。
似曾相识的画面开始上演,原然仿佛被李百君玩弄于股掌之间,身上的伤痕越添越多。
他再一次地陷入险境!
粗重的喘气声将他的疲累展现的一览无余。
“呵,看,你还是这么狼狈。”
李百君戏谑地说道。
“这个世界,我方有一切!”
便在此时,原然手中的禁流开始轻微颤动,一股悸动灵魂的力量悄然散出。
直视着李百君,额前长发仿佛成了雨中垂柳一般,不停地往下滴落汗珠。
“禁法——开禁!”
“原始禁身——解!”
连续两道轻微的低喝从原然嘴里传出,仿若光之化身一般,李百君的身遭突兀出现了无数道光线,而原然,则失去了踪影。
李百君的身影开始若隐若现,他想逃离这道道光线的笼罩,他开始感到不安。
仅仅只是挣扎了几个呼吸,李百君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有动作,嘴里喃喃出声。
“无效么?呵,原始禁身,当真是霸道无匹!”
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喃喃出了最后一句,而后,整个身体便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散于无形。
“我这个世界,也是心象呵。”
李百君消散,原然也显现出身影,只是,奇怪的是,他这次的头发却未曾变灰,整个身体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
心象的缘故么?
原然心里如是想到。而后转头看向那寂寥的街道与静止的人群。
他该怎么离开这里?
按理说,李百君消散之后他就应该能出去了的,但现在,整个世界似乎毫无变化。
原然开始散漫的走着,探查着这个寂静世界的一切。
忽地!整片天空暗了下来,原本澄静的天空变成了一片血红,一双巨大无比的眸子在这片血红中睁了开来。
那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原然,里面是无尽的空虚,一丝情绪也未曾显现。
“屠戮者,罪三等,罚刑!”
天地之间传来隆隆之音,一字一顿地道出了这八个字。
而就在这道声音落下的同时,远处,忽地传来一声震天彻地的巨响。
只见无数的楼房与地上的青砖在此时于半空中破碎,一股炽热的鲜红浆液喷薄而出。
那温度,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原然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随着这第一声巨响,仿佛是拉开序幕一般,接二连三的巨响开始向着原然的方向越来越的蔓延着。
而那些喷薄而出的鲜红浆液,将一切都吞没掉,冲着原然流淌而来。
看到这一幕,原然抽身而退,向着反方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只是那浆液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所有的一切都被它消解,势头不可阻挡。
看着身后如同滚滚大江一般袭来的岩浆,即使是原然,也不免在眼中闪过一丝惊咤。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个世界,远不只是李百君的心象那么简单,或许之前是,但现在……
以他现在的速度,只怕是很快就会被身后那吞没一切的岩浆给追上,到那时,他连一捧灰都剩不下。
就在此时,原然手中的禁流开始颤抖起来,一道模糊的虚影从其中脱离出来,向着那血红的天空飞去。
在那道虚影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天地仿佛都被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行动力,包括之前奔腾不止的岩浆与逃窜不休的原然。
而在那虚影升到那双眸子跟前时,那双眸子里,也突然飞出一道虚影。
“是……是你!”
只听得从那眸子里飞出的虚影震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