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思量片刻，“可以试试——”
“试试?你不答应?苏总，这样对您很划算呀。”
“你忘了，苏婉晴和闻冰月也和你去过同样的地方。”
“这倒是——”高翔摩挲着下巴，看似沉思，但片刻后他狡黠的笑下。“如果真能提取她们的记忆，你们早就做了不是吗？何必大费周章两天后再来找我——谈判！”
苏总冷笑一声，“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她们提取不到吗？——而且，我认为你也未必全记得。”
高翔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一是怕她解读自己的回忆，二是刚刚那个问题他是第一次想到。
于是下意识地发问:“为什么?”
“就和你们当初开我的门一样，为什么到头来只有王耀诗能打开！”
“如果我去开能打开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因为我打开了墓穴之门。”
“什么墓穴?”这次轮到她紧张起来，高翔第一次见苏老板不再摆出一副得意自信又欠扁的表情。
“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居然连你也有不知道之处?你不是号称造物主吗？不是说是这里的总设计师吗？”
“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赶紧吧！”苏老板背对他站着，高翔看不到她的表情。
“嗯……”高翔故作深沉，“那好，我先问你，怎样才能甄别牵丝人和机器人?”
“这个现象你是见过的，”苏总挺直身子，“例如，侯小平。机器人更容易被扰乱程序。”
“就是被宕机?”
“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干扰严重则会形成损坏，损坏严重就需要检修，所以侯小平回炉了。”
“那很可怕哦，王耀诗可以对一个人产生干扰，并让其系统最终崩溃。”
“你也可以啊，之前对那姓马的做的不是很好吗，差点就成功了！”
“可是……马叔是机器人吗？我不这么认为哦！”
苏总没有回答，继续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我说的对吗？马叔也是牵丝人?”
“不错……”她艰难地承认，“牵丝人也可以被干扰，但只有我们这些工程师才能做到。”
“苏勇和你?”
她缓缓地转过身，点头默认。
“洪教官是机器人?”
“是的，所以他的程序可以完全被苏勇篡改，其实这样对牵丝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说过牵丝人还有本我，不像机器人。对牵丝人更多的是片段的影响，特别是在游戏中，没有更多仪器辅助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篡改牵丝人少部分或片段的记忆……”
“我也被影响过，苏婉晴也被影响过……但王耀诗应该只能影响到机器人！所以他当时困惑为什么有些人无法影响。”
苏总点头承认。
“那身体上的痕迹呢？像我这样有很深疤痕的人，也只是牵丝人才具备的特征吧，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这样的痕迹可能是你们经历过以前的游戏时留下来的，也可能是你们从真实世界带来的。”
“为什么把我们抓进来?”高翔一听此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已经回答了你很多的问题，现在该轮到我问了。”
“回答我。”
“我说了该轮到我……”
“你一直用‘我们’这个词，偶尔还用了‘他们’这样的词。他们是谁?抓我们进来的人?你们是为谁而工作，政府还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来剥夺我们的生存和自由！”
“谁剥夺……”苏总低头抚摸着桌子一角。“有些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我说了轮到我了。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那个墓穴，它长什么样子?里面有什么?”
“我之前说过啊！在海底世界。”
“海底世界怎么进去?”
“蝴蝶谷啊！”
“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你们跌下去后是从哪里进入的，你们跌到了哪里?”
“我们跌入了一艘沉船。你们想去也可以去啊！”
“开玩笑，你们出来不也是找不回洞口了吗？”她有些气恼。
“这么说你们也去寻找过入口?但很可惜一无所获?”高翔半带嘲讽的看着她。
接着他又说:“哎呀，你说为什么偏是我能进去呢。”
“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随时可以把你回炉重造。”
“那我也没办法。但正如你所说我是个牵丝人，你不可能开颅拿取我的记忆，你只能抹去，即便这样，你们不也发现很多牵丝人的记忆即使抹去还是会或多或少的恢复。”
“呵呵，你真的很聪明。——记忆的恢复也确实是鉴别牵丝人和机器人的一种手段，你日后可以好好加以利用。那些根本没有前世记忆或根本不相信这个游戏的人往往都是机器人。”
高翔脑海中闪现过一个人。
“那个墓穴之门是谁打开的?”
“我，……”高翔斟酌一下，没有说出闻冰月的名字。
“只有你！”
“是。”
“墓穴里有什么?”
“墓穴门口有一尊神兽！”
苏总倒吸口气，瞪大双眼直直地看向他。“你说的是神兽白泽！”
高翔听到这句话时眼睛也微微增亮，“它代表什么？为什么你也知道。”
“神兽白泽，果然被创造出来……”她不停地摇头自语，一副惊恐的模样。
“岛上还创造了很多生物，而且外面的世界不也有吗？——阿根廷巨鹰对吧！”
“那不是阿根廷巨鹰，那只是一只巨鹰，它有阿根廷巨鹰的基因，但不是一个品种，那种古老的生物是没有标本的。”
“标本?”高翔一下子想到船上那些动物，难道那些是活体标本！
“那卓柏卡不拉呢？这种生物也不是确定存在的啊！”
“如果真有的话，——你一定也是在海底看到的，应该也是合成的类似生物，不是真正的……”苏总看上去似乎有些慌乱。
“你们还可以合成生物……”
“也不是，只是基因改造一下而已，并不能创造新的生物。”苏总很不耐烦的摆下手，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那条大鱼也是?那座冰山呢？以幻仙岛的纬度位置来看，不可能有冰山啊！”
“大鱼和巨鹰类似。冰山嘛，那本是我们要新开发的园区，但被搁置过一段时间，目前我们打算重启开发。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我看到了?”
“因为巨鹰带着你去了，那本来是个禁区……”
“巨鹰抓走的人难道是有目的的吗？它可以被你们操控？”高翔觉得她话里有话。
“这个牵扯到另外的话题，一时半会儿也说解释不清，有机会也许我会告诉你。”
“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在墓穴里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人吗？”
“是什么人我并不清楚。我们看到的也只是普通的墓穴，我只记得开了两道门后就进入了内室”
“你们说了些什么？”
“说起开门呀，——我想起来你刚才提到的一件事。为什么王耀诗能打开你的门?这点我之前都忘了，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这是我今天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想好啦！”
高翔一脸随意的表情，伸手示意她继续说。
“这道门原本是不打算开的，设计的时候就是必须拥有前世清晰记忆的牵丝人才能打开。”
高翔恍然大悟，可是——“难怪闻冰月打不开，因为她还没有前世记忆……”
“你为什么不说苏婉晴也是这样呢。”她深沉的望着他，话外音高翔已经明白。
“那墓穴的门也是这样的原理?”高翔绕回到她感兴趣的方向。
“我想也是吧！既然你说是你打开的，那么意味着你也有了前世的记忆?”苏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我认为你说得不完全对。”
“那你给个解释。”
高翔此刻故意长时间地搔着后脑勺，他撇着嘴说:“你要想知道更多，还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够了！”苏总明显带有愠怒之色，她抬手看看表，告诉他没时间跟他耗在这里。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工作。我呢，理由更充分，我是为了生存。虽然你这人不爽快，好多事情还是不告诉我，但正如你所说，迟早我都会查出来的，不过今天我还是挺高兴，因为在内心里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机器人。”
“是吗?”
“苏勇是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我发现你们这些设计师说话都一个毛病，就是不爽快，老是模棱两可。——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当在游戏中时，我们多次讨论自己的身份和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些观众难道看不到吗？”
他说着又认真地看着她，“特别是苏勇有的话虽然是趁bug时间交代的，但后来我们还是反复提及过他的话，你的话也有哦，这样一想，这个屋子的屏蔽意义又有多大呢？”
“亏你能想到这一层，”苏总很欣赏的望着他。“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那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最后的这个问题。”高翔自信的看着她。
“我看你未必会老实交代，所以我也没时间给你解释设计原理，如果你想好了，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我，那么我也可以给你更多真相。现在嘛，没关系！”她说着耸耸肩，“我只给你个理论。”
她最后说道:“有些破绽暴露也是剧情的设定，当然也确实有些事情不太好让观众得知，——屏蔽的原理就源自于双缝干涉！”
高翔瞠目结舌，正想问，苏总伸出一根手指晃晃。“在这个游戏里如果还想求证什么或证明什么，你以后也不用在费劲儿地去解剖什么人啦，虽然观众也挺喜欢看……”
这句话高翔怎么听怎么别扭，感觉像只被耍的猴儿。
“有时答案就在你们身边，动个脑子去找找。”
高翔没有作声，苏总最后结束这场谈话时还是让他倍感吃惊。
“他跟你说了什么？”她最后追问。
“他告诉我跟着他的金蝉就能出去！”高翔淡定的回答。
“金蝉！”苏总意味深长的抿紧双唇。
“他不可能只跟你说了这一句话的！”
“他说我还会再见到他。”
苏总一脸震惊的盯着他，突然怒吼道:“你撒谎，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跟你说话，我是故意套你的，你还真是满嘴谎言，你一定是在那里看到什么了，那只金蝉在哪里？”
“既然早已认为我撒谎，你为什么还这么愤怒呢，不像你的作风啊。”高翔字斟句酌地对她说:“告诉你，我就是看到他了，他是谁你应该早知道了吧！”
“你告诉我，离原之墓到底在哪里！”
离原！高翔想起来之前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他掩示着震惊的情绪，为了不让自己的回忆过多地暴露在这里，他决定先撤。于是冷笑一下往出走。
临走时还不忘给她留了句话:“苏总，我的命很重要哦，是你找到离原之墓的关键，你可给我留好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