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被名为“暗裔”的存在夺去,亚托克斯的意识沉沦在无尽梦魇里无法自拔。
无数的呐喊、哭嚎交织着谱写一卷卷灭世的画卷,纷飞的战火、寂灭的死别像是无数的碎片狠狠的刺向亚托克斯的灵魂。
他在沸腾的苦海里挣扎、逃亡,但背后无尽的怨灵残留着临死前最狰狞的模样向他永不止息的扑来,将他啃噬的遍体鳞伤。
虽然伤口顷刻间便愈合的了无痕迹,但那炙烤在灵魂深处的剧痛如抽筋夺髓般让亚托克斯几近癫狂。
······
在星途里侵占着亚托克斯身躯的暗裔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古道,东搓搓西摸摸,每当古道绽放出群星的光芒反馈并警告它它就会高兴的不能自已。
终于看着最灿烂的烟火在面前盛开,那么美丽那么绚烂,它兴奋的欣赏着眼前的刹那光华,然后下一刻便冷漠的拔剑洞穿了身前如镜似的无形屏障。
屏障外是漆黑的破碎空间,真正的那般漆黑就连掠过的光芒都将被吞噬,那巨大的吸力笔直的刺向暗裔像钩锁一般将它拉向黑暗。
暗裔打量着无形的钩锁用重剑随意敲敲打打,它猩红色的淡漠眼睛里划过感兴趣的色彩,在它试图好好坐下来研究一番的时候那锁链突然加大了力度,一根根尖刺刺穿了它的皮肤死死扣在它的皮下将他扯向黑洞。
吃痛的暗裔发出刺耳的嘶吼,裂到耳根的下颚张开诡异的角度露出满嘴尖锐的森森白齿,它用重剑猛砸着锁链锁链却毫发无损,反倒是那尖刺更甚几分。
它背后巨大的骨翼张开钉死在背后形成支撑,手中的重剑爆发出艳丽的红光充斥着不大的古道,它高举重剑笔直的向下猛砸,剑尖触碰到锁链时浓郁的血气便会融化它表层的防御,终于笨重的锁链被它砸出无数个豁口。
“嗡!”
震颤着的黑洞似乎感受到了暗裔的反抗,轰鸣着从黑暗里伸出无数条锁链缠绕住它的四肢,暗裔被锁在原地痛苦的哀嚎,一点一点被拖入那黑暗之中。
被它紧紧握着的重剑似乎感受到了它的痛苦,内敛了红光悄然涌向它的手臂。
暗裔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强化,精壮的肉身青筋暴起,它低喝着发力崩碎一道道锁链步步后退,它似乎想要找到锁链的源头,或者说它想找到黑暗里与他拔河的存在。
“砰...”
终于本就像一叶孤舟的古道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折腾开始自两头消散,暗裔借着古道消亡的死气凝于剑身反身裹着锁链刺入黑暗之中,剧烈的而无形无声的爆炸在黑暗里沸腾,又一道裂口被撕开静静的悬在暗裔的面前。
和那黑暗不同,裂缝就默默的存在在那儿,也不声张,也不摆弄自己,但暗裔就是突然对它充满了兴趣。
它不顾身旁的毁灭探头试图看清裂缝里的状况,只见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淌,就像有无数条小溪在巨大的光晕了悬浮。
它好奇极了,于是收起了重剑只身跳入了那道裂缝。
······
在星空深处,一个白头的老者睁开了充斥着白光的双目,身后背着的巨大时钟滴答作响。
“谁侵入了时间的长河?”
背后的时钟上分针向后挪动了一格,一个虚影突兀的出现在老者身旁渐渐凝实。
就和刚刚老者的动作一模一样,那和老者长相一致的身影睁开双目喃喃自语,旋即和老者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消逝在了星空中。
······
暗裔在这片空间里四处游荡,它的躯体不断地枯萎、充实、老去、健硕,就像是在一瞬间度过一生,生死枯荣皆一念之间。
它仔细的打量着身边无数看得见摸不着的小溪,那如同光华一般的“溪水”轻轻的涌动,它感受的到有一股庞大的生命力孕育在其中,于是取剑试图夺取。
就在他将要将剑刃刺入某道长河内之时又是一股斥力从它周身挤压想让他离开,它有些生气了,不论是古道还是黑暗,都没有让它玩的尽兴,都在打扰它的小小乐趣。
“吼...”
它嘶吼着体型暴涨,皮肤和血肉被撕裂露出白骨,又被猩红所填充,残破的骨翼越发狰狞,巨大的躯体血气弥漫着挣脱束缚重重举剑刺入某道长河,重剑并没有穿透而是阻挡了那溪水般的光华流逝。
空间感受到了它的意图,彻底的暴动着从它背后生成出一道门户想将他推出这个空间,暗裔看似放弃抵抗实则猛然冲向对面,果然又是一道门户突然开启吞噬了它的身影。
片刻之后那老者来到这片狼藉的空间,面色十分难看的看着被截断的长河,只得静下心来全力运转背后的古钟修补。
······
暗裔波折的旅途终于告一段落,它落到了大地之上,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感受到了前方无比浓郁的气血。
它兴奋的浑身颤抖,砍断遮挡它视线的高大杉木看到了那繁荣的城市。
多么规整的城市啊,就像一块圆形的大饼被规则以中央古井为核心被划分成了无数块,在它看来这就是它用餐的最佳地点。
提着重剑一步步迈向城市,重剑喷涌着红光渴望血气,它温柔的安抚着重剑示意它稍安勿躁。
对于菱森城的居民和游客而言今天注定是充斥死亡的一天,嗜血的屠夫提着他的屠刀就如狼如羊群,惊恐的卫兵连它的一剑都无法抵挡便倒在血泊之中,无数人跪倒在恶魔的面前献出钱财试图换取一条生路,却在它无情的冷笑里被夺走了体温。
所有人都躲在了屋内试图逃过一劫,但它一步步迈向中心的古井,血气构筑的屏障在中心展开封锁了菱森城的所有出口,肆意飞溅的血气带走无数鲜活的性命。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迅速的悄然发生,甚至无人知晓,也无人能将情报传递出去。
它舒畅的伸展筋骨,烈焰开始燃烧,人们开始惊慌,它站在中央闭着眼睛拥抱混乱,它太爱这种感觉,它太爱...毁灭。
血气铸成的屏障抵挡了一道攻击,它诧异的看向远方空间里踉踉跄跄跌落出来面色苍白的老者。
“你看起来...并不好吃。”
它心情很好,舔了舔带着血腥的嘴唇,将那老者吸到它的面前,静静的看着老者平静的面庞。
“人生最苦之事莫过于明知要失去,但是却还没发生。你不该玩弄时间。”
老者平静的面容带着些倦意,背后的古钟飞速旋转着闪烁着刺眼的光亮。
暗裔终于首次变了脸色,一把将老者抛向远方然后全力炼化血气屏障内的所有血肉化为己用。
轰鸣中老者以自身为媒介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将四周燃成一片焦土,爆炸针对的中心暗裔承受了几乎所有的冲击。
它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轮盘在它眼前转动,上面携带着熟悉的飞升气息喷涌而出。
“不!不!”
它不安的咆哮着,一边尽力抵抗那时钟的力量一边对抗体内复苏的飞升之力。
一直被亚托克斯当成挂饰佩戴着的普普通通的飞升护符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吞吐着金色光芒,那种存粹的飞升之力涌现洗涤着亚托克斯体内斑驳的生命力量。
一切归于虚无,一切都不复存在。
不久过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重剑踏上了菱森城的废墟...
······
亚托克斯在苦海里挣扎的意识好似在前方看到了一团耀眼的光芒向他伸出了援手,他用尽全力呐喊着跳起抓住了那团金芒!
······
亚托克斯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他用了不少时间才适应了光芒。
浑身的刺痛让他甚至无法起身,他内视自身看着一片狼藉的脉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五脏六腑几乎都没有乖乖待在它们应该待在的地方,脉络就像是缠绕着的线球纠缠不清,气血彻底枯萎甚至超负荷的伤及到了他的生命力,但是那团微弱的飞升之力掩藏在身体的深处暗淡的散发着光亮轻轻抚摸着他受损的身体,亚托克斯觉得这团飞升之力似乎不同以往,但又找不到不同的头绪。
倚靠着重剑艰难的起身,亚托克斯诧异的发现那枚圆形的飞升护符不知何时镶嵌在了他巨剑剑格中央变成了菱形,像心脏一般伸展着细细的脉络般的细线输送着淡淡金芒,让他古朴的重剑平添了几分华贵的色彩。
“你醒了?”
沧桑的男声从亚托克斯耳边传来,他受伤太重以至于连有生人靠近了都感知不到。
是个扎着长发的蓝衫男子,鼻梁上一道长长的刀痕横置在双眼中间,一圈胡茬和略有些暗淡的双目显得无比颓废。
“我还以为你还得养个好几天,咯。”男子丢给亚托克斯一个葫芦,里面飘荡着辛辣的酒香,亚托克斯滚动着喉结突然觉得喉咙无比的干渴,不疑有他扭开酒壶便一饮而尽。
“啊...不错的酒,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好了。”舒服的长叹一声亚托克斯随手抹去嘴边的晶莹,男子赞赏的看了亚托克斯一眼也扭开酒壶豪饮。
“我是...疾风剑豪,你可以叫我亚索,我看你从天上掉下来,就把你拖到个安全的角落来了。”男子将长剑插在地上倚靠着抱臂敲打着手指带着些审视看向亚托克斯。
“你是剑豪?我还是剑魔呢。”亚托克斯打趣道有些吃力的拱拱手:
“多谢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