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托克斯坐在练兵场高高的战台上,望着当空的烈日,好似遥遥万里,却又仿佛触手可及。只有在这里,他才感受到了一份踏实。
他的背后是数十件整整齐齐陈列着的被他穿戴并由于伤痕累累无法再度投入使用的战铠,每一道伤痕都述说着他的一份荣耀,每一件铠甲的放弃都记录着一件生死的往事。
他的面前单膝下跪行礼的是他最信任的四大谋士,陪着他磕磕绊绊一路走来,智勇双全。
站台下披坚执锐的战士们肃立行礼,目光坚毅的直视着高台之上的他们追随的将军。
这些士兵是亚托克斯倾力打造的精锐,数量一直维持在一万名左右,也许他们并不是所有军营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批士兵,但一定是最忠于亚托克斯、最忠于这帝国的勇士。
“卸甲。”亚托克斯沉声下令,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楚的传达到了练兵场的每一个角落。
清脆的铁甲碰撞的响声整齐划一,士兵们摘下头盔捧在左手,右手紧握的各式武器却纹丝不动;四大谋士起身在亚托克斯左右覆手而立,目光如炬看着下方战士们的战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汇报。”亚托克斯依旧面无表情,端坐于高位。
贾托斯、伊托斯与魁托斯兄妹依次走上前直面亚托克斯朗声宣读近况:
“陷阵营,待将军检阅!”
“符阵营,待将军检阅!”
“利器营,待将军检阅!”
“斥候营,待将军检阅!”
亚托克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复位,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来,他飞升后的身姿是那么高大,那么完美,肌肉勾勒的线条浑然天成,身后双翼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是坚不可摧的刃甲。他站在那儿,宛若一尊神祇。
“一切为了恕瑞玛!”亚托克斯举剑呐喊,飞升的光芒感染着每一个人。
他腾空而起,风浪席卷整个练兵场扬起漫天黄沙,黄沙又顺着他的剑尖冲天而起,天苍的云海被洞穿出巨大的缺口,阳光没有了任何阻挡更是那么的耀眼,像是一层轻纱披在演武场的所有战士身上。
“为了恕瑞玛的一切!”战士们脖颈上的青筋暴起,面红耳赤的咆哮着,用手中的武器叩击大地,阵阵轰鸣宣告着这支恕瑞玛王牌军队的蛰伏到此结束,他们的峥嵘将会令周边的国家因恐惧而栗栗危惧!
······
入夜,洁白温和的皎月代替了暴躁的烈阳,月光轻柔地抚摸着这边战火连天的大地。
亚托克斯坐在重新为他设计的军营大殿里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鼓舞完军心过后自然是繁琐的奖赏、阅兵、敲打仪式,这些不得不做却又让人疲累的事让他久违的感到了力不从心。
虽然下达了解散命令,但谋士们自然知道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便都留下下来,白天的汇报象征意义远大过实际意义,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信心满满的战士面前说军队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艾卡西亚的暴动非常蹊跷,派出去的斥候几乎没有能打探到实用消息的,更何况如此遥远的距离哪怕是以速度见长的斥候来往也需要三天到五天,这对于一天一个局势的艾卡西亚来说,相当于我们永远滞后。”
虚走到亚托克斯背后一边轻声诉说着现状一边缓缓帮他揉捏着双肩,但是由于亚托克斯过分高大的体型哪怕坐着也得要虚抬着手才能吃力地按到合适的脉络。
“不用再派出斥候了,得不偿失。把在艾卡西亚的暗子全部启用,这次战争过后必然面临大换血,再不好好利用他们就晚了。”亚托克斯思索着从一旁拿出一封文件递给虚:“国家的人你也可以尝试着使用,不要留有偏见。”
“军队可以出征,王城来的使者近日便会到达。但是从艾卡西亚里逃难出来的人民被流窜的散兵有预谋的挟裹着布满军队前往艾卡西亚的必经之路,这些人很不好处理。”戊拿出地图摊在亚托克斯面前的石桌上指了指几条关键的路线。
“目前散兵的将领是谁?”亚托克斯皱眉挑选了一道最近的路线,头也不回的询问背后的虚。
“明面上是奎泽,之前担任艾卡西亚边境的将领,但这件事背后有艾卡西亚皇族的影子。”“贾托斯你带着两千战士先行一步,去和奎泽谈谈心,我想他会明白他的难民该去的地方是艾卡西亚南部平原而非恕瑞玛。伊托斯给他传送符阵,谈不拢我可以亲自过去。”亚托克斯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背后所隐藏的阴谋,他只在乎谁挡路,谁就得死。
贾托斯抱拳领命:“将军放心,但是此次出征不能只带着我们自己的战士!上次巨神峰一役已经让我们的军队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断层,再经不起更大的损耗了。”
“让墨菲特带着他的人在边境与我们会合。”“墨菲特应该不会同意。”“就说是陛下的旨意,王城使者来了你们教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了,清理一部分沙子,但是给监察者一些面子,他们释放了善意,我们也要换个人情。”
众人皆领命,然后便是更长时间更加细致的商讨,行军一事不能有半分马虎,任何一点纰漏都会成为致命的漏洞,好在在场的各位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对于这些事情算得上轻车熟路。
终于当天翻起鱼肚白,大致的框架已经被勾勒的清清楚楚,实际上战争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便是比谁拳头大、比谁更心细罢了,那些故事里的战役所以才会在故事里。
“将军...”伊托斯欲言又止,亚托克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啥事就回去歇息,有事就直说。”“请允许我为将军探查身体!”亚托克斯更是不解:“好端端的探查我的身体做什么?”“将军,您...不能对帝国总是不抱有戒心啊!”
亚托克斯仔细想了想当时内瑟斯解构自己的场面,他并没有信心能掌控现在的这股力量,他并不是对于帝国有多么信任,只是他清楚帝国需要他,而他也离不开帝国:“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都回去了吧。”
伊托斯不再言语退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善意的提醒和以下犯上不过一念之差,正因为他们这几个谋士与亚托克斯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更应该恪守底线。
当所有人都离去,空荡荡的大殿里亚托克斯把玩着重剑,只有他清楚他自己心里的不安,这种不安源自于一种恐惧,那梦里看不清样貌的怪物那么强大,未飞升以前他只觉得不过是体型的碾压,而飞升过后他才意识到能抹杀神性的恶魔到底有多么恐怖。
他不过是神的造物与恩赐,而它却肆意蹂躏自己的创造者。
“要尽快熟悉这股力量,不论他源自何方所谋为何,我必须去面对。”亚托克斯长叹一声,如今他无路可退。
······
艾卡西亚暴乱的第五日,亚托克斯的营地迎来了王城使者,在接受命令过后军营全速运转,就像一颗颗齿轮彼此咬合,庞大的战争机器一旦被触发,那必是不见鲜血誓不归。贾托斯的分队在使者到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出发,他是前哨,也是向艾卡西亚表示恕瑞玛决心的宣战方式
亚托克斯全副武装,在大军目前腾空,剑刃指向目标的方向。
大军的挪动就像巨龙翻身,所到之处皆是黄沙漫天,驮着物资的一辆辆战车留下深深的刻印。
······
“我所渴望的战争,终于来到了。”
卡尔萨斯化做的将领奎泽站在艾开西亚皇城城堡前,他的背后是满地的尸体,艾卡西亚的王睁大着双目,他一直在死前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最信任的战士会把利剑捅进自己的胸膛。
而此时的贾托斯,已经带着军队抵达奎泽的营地,等待着奎泽的回归,他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说服奎泽,或者用拳头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必要性。
在行军路上的亚托克斯总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些难以言表的不安,但他并未表露,而是吩咐下属过后便先行一步前往艾卡西亚皇城。
······
“卡尔萨斯...堕落与死亡的飞升者;亚托克斯,荣耀与光芒的飞升者,我很期待他们的碰撞。”
恕瑞玛皇城内,王跪在阴影前倾听着阴影里清脆的笑声,但在那笑声里,王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