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到底是谁
那唇角的娇蛮，不显无礼，却是在冲他撒娇。
北宫清哈哈一笑，唇一勾，不无宠溺的看她，“好好好！朕的皇妹，终于也长大了！燕儿，你要真的喜欢他，朕就把他赐于你做驸马，如何？”
“不要！”意外的，北宫燕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虽然难掩欣喜，却是难得的认真。
“咦？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喜欢他吗？”北宫清好奇的问，同时招手，让她过来，与自己坐在一起。
北宫燕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走上前，北宫清笑着抬手，将手圈在她的肩上，一如小时候的那般呵护着，言语之间，亲昵深深。
“燕儿，告诉皇兄。你要真的喜欢他，皇兄就算是把他绑，也要绑着给你做了驸马！”父皇母后去得早，他原本答应他们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却不想……到底，是他亏欠了他们的。
轻轻的叹一声，北宫燕机敏的抬头，双目灼灼的望他：“皇兄，你有心事？”
“嗯！”北宫清微一额首，并不否认。顿了顿又说，“燕儿，你真的不要皇兄帮忙吗？”
“不要！”知他在问什么，北宫燕拒绝得很干脆，随之又红了脸的道，“我喜欢他，所以，不想强迫的。再说，墨这个人，很骄傲，若是用强的话，怕是，他会离得我更远。”或者，会将他彻底的推向那个女人的怀抱吧？
唉！
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喜欢他，却偏偏的不敢去表白。或者，只有杀了一一，杀了她，只有她死了！墨，才会正眼的看她！
贝齿轻咬，目光陡然尖锐，又在瞬间缓和。试探的扭过头，望进一双笑意深沉的眸底，忍不住的心头发虚，讪讪一笑：“皇兄？不要说我的事了！你到底要不要放二哥出来嘛！”手摇着他的手。她的祈求，有着浓浓的愁，浓浓的情，还有着浓浓的担忧，与焦急。
这是，血浓于水的赤子亲情，毫无保留的手足之爱！
北宫清微微动容，半晌，手动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朕的皇妹确定是长大了！知道疼爱哥哥了。”北宫清赞许的看她，随之，搁在她肩的手一紧，状似无意的笑道，“不过，朕这个皇兄，还真的是想为燕儿操心一下呢！”
“皇兄！”北宫燕大急，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嘛！
“好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今天已经说得太多了。”北宫清手一抬，离了她的肩，长身而起。踱步出去，行至窗前，良久，叹一声：“燕儿，朕也想放他，可是，又谈何容易？朕金口玉言，岂能当成儿戏？就算朕是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的吧？”一句发配边疆，他也后悔。他唯一的弟，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也是他的弟！
这也是，他至今为止最为自豪的一件事。
生在帝王之家，他们并没有如同历朝历代一般的为争皇位，手足相残。而是，相互扶持，兄友弟恭，而这种发自心底的兄弟之情，是他最为珍惜的，也最为珍贵的。
所以，他也想救。盛怒之下的他，脾气坏了些，想必，皇弟也是能体谅的。不过……
北宫燕不想再听，恍惚的点点头，头重脚轻的往外走。
金口玉言啊，不能随便的更改……皇兄的为难，她知道，只是。
二哥，对不起！燕儿不是存心要害你的，都是燕儿的错，燕儿，不应该叫皇兄去抓奸的，可谁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燕儿，要救你二哥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身后的动作，他听得分明，突然的笑了笑，他幽幽的提醒着。北宫燕退去的脚步立时顿下，大喜问道：“皇兄，你快说啊！什么办法？”
他回身，炯炯有神的双目，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朕要，赐婚墨衍！大赦天下！”
咚！
笑意僵在脸上，北宫燕忍不住的退后一步，脸色颤极。
这天下，本就没有他看得上眼的东西！包括，人，或物！只除了那个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徒儿！
北宫清眉一皱，门口的杨和干什么吃的？居然连人闯了进来都不知道？墨衍不予置否。
“皇上不必惊讶，若墨要进来，无人能阻！不过，这与皇家结姻的事，恕墨衍不才，不敢高攀！”他清冷的目光，扫过面色惊愕却又立即平静下的北宫清，心中暗赞的同时，那千年未动的火气，也难得的起了波澜。
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气度与胆识过人，不过，哪又怎样？墨衍冷嘲的勾起唇角，原本平淡无波的眸子越发的深沉。
“皇上果然运筹帷幄！一箭三雕，使的好计！”淡淡望过脸色惊慌又伤悲的北宫燕，他说出的话，根本不带半点的掩饰。
这世上，总是多情会被无情苦！
她的心，他懂。只是，他的情，永远不属于她！
如诗如画，如嫡仙般的男人！却永远，不属于她！北宫燕脸色瞬间白如纸，踉跄的一步倒退，锥心的疼像要把她的人，整个的揉碎了一般！
空空落落，没有任何的重量，双目瞬间涣散，如同那璀璨的流年，在刹那，碎成片片的莹光！
是谁，在这原本就惊颤彷徨的心底，又狠狠的补上了一刀？
就知道，他这样骄傲的男人啊，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对待？北宫燕苦涩的张张嘴，叫了声“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墨衍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眸底的冷淡淋漓尽致的毕现：“公主，你利用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刷！的一下，北宫燕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眨眼间涌上绝望。
“不！墨！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突然，她手抓了他的袖，嘶哑又惶恐的尖叫着，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紧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又快速的表白着，“墨，真的不是我！我知道，你是喜欢……”
“我不喜欢你！”墨衍手一抬，抽回他的袖，冷漠无情的打断她的话，眸底陡然间的袭上怒，瞬间又平。
他喜欢谁，是他的事，不用她来多管！
北宫燕眼前发黑。
“墨！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公主，请自重！”墨衍不为所动，即使她情如炽火，也不爱！
北宫燕双眼一闭，心头哽咽，一双泪花忽然涌出，心疼如刀绞，颤如秋叶般的哀问：“墨，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请公主自重！”墨衍目不斜视，直接迎上北宫清愠怒的眸，清然一笑。冷不防，北宫燕扑的一口鲜血喷出，却是情至极至，伤了心肺！
“好好好！墨衍！我北宫燕，受教了！”唇角一缕鲜血溢出，她恨极的看他一眼，似要把他永远的看到那骨子里去！墨衍心一叹，却是不动声色的微阖了眼，北宫燕终是将头一扭，整个人，如同那断翅的蝴蝶，失魂般的颤然离去。
“你是故意的！”半晌，北宫清皱起了眉头，冷冽的看他，笼在袖内的十指，紧紧的扣起：“墨衍！朕不管你是谁！朕要决定的事，无人能改！三日之后，公主大婚，你去准备吧！”袖子一甩，怒极的瞪着他，下了最后的定论！
敢伤他的皇妹？哼！
墨衍不出声的与他对视，半晌，目光移开，也不分辩，只是淡淡的笑：“皇上！您的心思，怕不止是赐婚这么的简单吧？皇上想要洁妃娘娘，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牺牲这么多的人？难道，你还真的把你的弟弟妹妹，都当成傻子了不成？”
字字如针，直刺要害！
北宫清脸色抽搐，墨衍风淡云轻！
一箭射三雕，即折了北宫风的心，又断了洁妃的意，再者，还能卖个人情给公主，他这真是，好算计！或者，连他算上，一行几人匆匆行至天牢，北宫清自然是首当其冲，杨和也紧随身后，铁钧也尽忠职守的跟上，最后，便是唇角挂着莫名笑意的墨衍。
推开牢门，无视那遮天蔽日的死亡之息，无视那冲鼻而上的腥臭味道，几人紧走几步，来到了那处，据说是惨案发生的绝对现场。
抬脚起转脚落，几人骇然停步，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唇角抽搐，心脏抽紧。墨衍扫过一眼，极淡的挑眉，随之，悄默无声的离去。隐约，有叹息暗起，清新淡约的香味悄然的尾随。
只一眼，他便知道，他教出的徒弟，绝对不差！只是，这手腕……呵呵！不毒，又何以自保？看来，倒是不用他再费心的救她了。
师父？是你吗？
一一抬头的瞬间，惨白的脸色微微的变幻，来不及细看，那抹绝尘的青色，已然不见。
心，陡然惊喜，又陡然的沉寂。
“你……你们……蓝玉！你好大的胆！”北宫清脸色一变，气极的扑了进来，不顾脚下踩得咯吱作响的蛇虫鼠蚁，也不顾一一身上那四溢横流的鲜血，慌不迭的一把抱住，心疼得几乎绞成了一团，手抖得差点就抱不住她！
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孱弱的一一侧身伏地，高耸的胸前一把锋利的匕首赫然挺立。蓝玉满脸的鲜血，滴答落地，双手正颤颤的握着那把要命的匕首，被抓个正着！水亮的眸底有震惊，有惶恐，却也有一丝噬血的复杂快感，见着北宫清突然来到而慌乱抬起的瞬间，却恰巧的又让北宫清尽数的看在了眼底！
粉红色的宫衣染成了绝对的妖红，翩翩如喋血的蝴蝶，绝美归去。北宫清心一慌，一丝彻骨的痛意传遍四脚百骸。劈手，便给了蓝玉狠狠的一记！
“啪”的一声，蓝玉手护脸颊，惊恐欲绝的跌落在地，又心惊胆战的爬起，怨恨恶毒的目光恨恨的盯向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皇上，她……”手指抬出，微微的颤，要怎么说，皇上才肯信。其实，她是被冤枉的？
“住口！蓝玉！朕是让你来传旨！你便是这般的传的？”手抱着一一气若游丝的身，北宫清咆哮的打断，恨极的看她！
这个女人，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怨不得这么痛快的讨旨来天牢，却竟是打着这番的主意！
“蓝玉！朕真是小看了你啊！你妒忌洁妃吗？你妒忌她分了你的宠。所以，你不择手段的来打压她？”该死的女人！面如桃花，心如蛇蝎！若是一一有个测，绝对的诛她九族！
北宫清双目喷火的咬着牙，手底的动作却是无比的轻柔。
他真后悔，听了这个蛇蝎妇人的挑拨！害得他最喜欢的女人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杨和！”怒极的唤一声，杨和微叹一声，向着面色惨白的蓝玉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急忙也踏了进来。
“传太医于韵华宫！快去！”
“是！皇上！”杨和急忙领命，一溜烟的跑走。心底里却是将今天的这个事想了个通通透透，忍不住的，一身冷汗就突兀的冒将了上来。
那个女人，也真是够狠！都敢朝自己的身上插刀子。
“铁钧！”北宫清怒气不减，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萎在地下的蓝玉，厉声下令，“看好她！若她死，你提头来见！”
“是！”铁钧一凛，尽忠职守的答。
蓝玉，立即昏厥。
现在，她便是全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北宫清怀抱着一一，飞也似的奔向韵华宫。一一全身是血，唇色惨白，紧闭的眼底，一片清明。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却为什么，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清心湖，凝儿一路开心的行过，能为她心爱的人办事，她真的很开心。
转过湖侧，来到那阴暗的土丘旁，轻轻的击了三掌，阎姑一身黑衣，满脸慈祥却偏偏目带煞气的走出，冷冷瞧一眼面色恭敬的凝儿，沙哑难听破锣嗓子，宛若幽魂般的响起。
“说！什么事，叫得老身出来？”
“姑……姑姑大喜！是娘娘叫奴婢来接姑姑的！”在阎姑鬼一般的压势下，凝儿忍不住的倒退两步，小心翼翼的说。闻言，阎姑的面上闪过一抹喜色，瞬间又隐，翻白着眼皮死死的看了凝儿一会，直看得她浑身发冷，后背发凉，这才满意的转过眼，冷道：“好！你这个小娃子没有骗老身！等着！老身去去就来！”话落，黑色的身影重新飘落那方小土丘。凝儿身子一软，慢慢坐地。
她知道，自己这是真的在阎王门前转了一圈。
阎姑这人，一向诡异得可怕，层出不穷的旁门手段害苦了多少的人。刚才，若是她有半个不小心，怕是这会早就身首异处了。
钦天监，玄清脱去了那件象征着无上身份的星袍，换了一身面料柔软的淡色白衣，整个人显得很是出众，再配上那一头的淡黄色发丝，更加的高贵从容。
挥退了所有的人，微出的右手，光洁的指尖，轻轻的扣着一个奇怪的物件。
细看，只比铜钱略大，却呈方形，两面各有浅浅的暗花，整体呈一种妖异的红，看得久了，似乎便要失了心神。
“娘！孩儿，会帮你报仇的！”喃喃的低语，诡异的弯唇，浅灰色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变得湛蓝精致，咄咄逼人！
他天族的人，恩怨分明，谁欠了他的债，他必会十倍的讨回！
猛的抓紧手中的物件，飞快的收入怀中，满身的诡异骤敛，神淡至极的望着空旷的眼前的来人，笑意慢勾。
“墨，稀客！”
抹一把脸上的血，五指微颤。妖冶的红色渲染开来，格外的惊惧。水亮的眼眸恨极的眯起，不在乎脸上的痛，却是全身的抖着，气极而颤！
心，揉成了一团，唇，咬得出了血，尖尖的十指毫不吝啬的刺进柔软的掌心，带着满腔的爱与怨，恨与毒，遥然望着那清一色的阴暗牢顶。渐渐的，双眸半阖，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染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