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景云收回了漂远的思绪,只希望自己的预判是无稽之谈,但有些事情还是让青儿知道一些。
“在离开京城办案之前,毛指挥使让我过去,亲自问询了抓捕人犯的关键,并且嘱咐我把犯人的囚车用黑布罩住。”
端木景云轻拉马缰。
“但是这段时日我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规避,身边的老弟兄生生死死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呀!”
“父亲、抓捕人犯这种小事,毛指挥使竟然亲自过问,此事的确是透着蹊跷,此去京城的路途并不太遥远,而现在也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那么很有可能最近就会有状况发生,我就更不能远离父亲的身边。”
端木青也是惴惴不安,父亲的疑虑是有道理的。
官场中的事情虽然他还没有涉猎,但耳濡目染下也能够有所猜测,这次的押解朝廷重犯的任务很不简单。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而我身在官场也不能免俗,自然知道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咱们这次的押解任务实在是太顺利了,而且几次我发现有人在盯梢。”
端木景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多年的行伍生涯让我的感觉不会有错,但愿是我判断失误,如果事发突然,你一定要突围出去,你母存有一笔积蓄,如有不测你就带着你母和妹妹离开京城,你也远离官场,以后娶妻生子好好的过太平日子吧。”
端木景云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之意,不应该让爱子进入这个是非不明的锦衣卫里。
这个孩子聪明好学,跟着自己打打杀杀,总归不是一个好去处。
端木青能够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情。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紧咬着嘴唇看向父亲那已经泛白的鬓角,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在我临出家门的时候,母亲再三的叮嘱我,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让我照顾你的安危,这是母亲交代我的,留在你的身边也是做儿子的责任,请父亲不要再提及此事。”
也只能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留在父亲的身旁。
端木景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儿子那倔强的脸庞,没有再坚持。
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策马向着前面奔去。
猛的一提马缰绳,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端木青也策马到了押解的队伍旁边。
对着一个阳光大男孩微笑着说道:“二伢子,累不累,你崴了脚好一些了吗?要不骑我的马吧。”
“多谢小官人记挂,不用麻烦了,我的脚已经好多差不离了。”二伢子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李二伢子,大名叫李二耿,家人都是务农的农民,家中有个哥哥在军中当兵。
这本是在村庄里面都大受尊敬的家庭,父亲与母亲都以此为荣。
但哥哥在拓展边域的战事中,杀敌无数不幸被流矢击中,战死在疆场之上,家中亲人悲痛欲绝。
后来李二耿到了应招年龄,家中父母极力的反对。
但是李二伢子受到了哥哥的熏陶,心中有着年轻人那奔腾的一腔热血,还有一些小伙伴的怂恿。
怀揣着年轻人那无限美好的梦想,毅然决然的入伍吃起了兵粮。
李二耿年龄与端木青相仿,但是月份小,所以是这个队伍之中最小的一名兵士。
队伍里的一些老兵特别的照顾这个年龄最小的伢子,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
二伢子性情随和,与所有的人都能够和平相处,队伍之中不时的传来了打趣的声音。
“二伢子、听说你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要不要我给你当妹夫,咱们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你了。”
一个面容黝黑,身材魁伟的汉子调侃着说道。
“我说憨子,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寒碜的样子,一大把的年纪了,还有心思惦记着咱家的妹子,你这憨货还是靠边站吧。”
队伍里面传来了一阵的哄笑声,李二伢子却一脸的傻笑说道:“谁想要做我的妹夫也可以,那就将你的妹妹许配给我,这样亲上加亲,谁也不吃亏,岂不是很完美。”
队伍中传来了阵阵的哄笑声。
“二伢子、你是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可不是你二伢子的个性,我可知道你的娟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哪。”
“那就不要奢望做我的妹夫了,还是好好的做我的大哥哥吧。”
队伍里更是不断的传来笑声和更多打趣的声音,这只队伍大部分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李二耿所在的小队被临时编进了这只押解的队伍。
他是个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与这些淳朴的汉子很快就熟络了。
他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这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兵士,大家很快就会熟络的称兄道弟。
端木青微笑着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相互打趣,纵马向着队伍的前面奔去。
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下来,形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道路一直前深进环抱的大山里,就像钻进怪兽的巨口之中。
端木景云远眺前面的群山,看着那如同怪兽的巨口心有所感,又看看天空中的日头。
思考了一会就向着队伍中喊道:“停止前进,咱们就在这里过夜。”
大队人马纷纷的停了下来。
祁耀祖有些不解,平时大哥都是催促着队伍紧赶慢赶,而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休息。
“端木大哥、现在日头还早,咱们为什么不快点回去交差吗?”
端木景云用马鞭指着前面环抱的群山说道:“现在已经快到申时,天黑之前我们走不出前面的群山,山里的地势崎岖险峻,如果山林里有劫匪在此出没,对咱们这大队人马的通行很不利,弟兄们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辛苦了,还是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所有士卒纷纷的找附近平整的地方搭建着简易的帐篷。
祁耀祖却一脸兴奋的向身旁的林开山大声道:“山子跟我进山里打些野味,这些时日嘴里都淡出鸟了。”
“好了、我也早有这个心思了,大哥我们去去就回。”
二人一提缰绳纵马急奔而去,端木景云急声大喊。
“祁兄、林兄不要鲁莽,此处山高林密,万一有反匪……
“大哥放心,我的刀锋下死鬼多了,有反贼正好让我的刀饮饮血。”
祁耀祖的声音混杂在马蹄声中远远地飘来。
端木青一拨马头看向父亲。
“我去追祁伯伯,顺便查看一下周边的地势。”说完拨转马头就要追去。
“青儿你一定要小心,不入流的反贼还留不住你祁伯伯,如果事不可为就用传讯烟花,我这帮老弟兄都鬼精鬼精的,你祁伯伯已经嗅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了。”
端木景云心情复杂的递过传讯烟花。
传讯烟花是锦衣卫主要的传讯工具。
在遇险时将传讯烟花拉环激发射向空中,其他的人即使在很远也能够看到在空中爆炸的烟花,可以及时赶过去进行救援。
端木青伸手接过,有些顽皮的一笑。
“父亲你不用担心,咱们离京城已经很近了,应该不会有事的,父亲多保重,我会配合祁伯伯尽快探明情况的。”
说完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清脆的马蹄声在山林里四处撞击回荡着,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阵阵不再柔和的春风吹得树枝摇曳。
祁耀祖二人有意的放缓了马速,慢慢的靠近了群山环抱之中。
一匹空马撒开四蹄紧紧的跟在后面。
端木青藏身在马腹之下用内力凝聚将声音传出。
“祁伯伯、林伯伯父亲让我叫你们回去,我知道祁伯伯不是为了口腹之欲,但大家都很担心你们有危险。”
祁耀祖望向那郁郁葱葱的山林,脸带愁容说道:“我知道大哥有难言之隐,不这么说大哥肯定不会让我来的,咱们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对危险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就是明天走这里的山路,如果有异己鼠辈我们还是会中埋伏的,你林伯伯不善言辞,但和我一样觉得这偌大的山林有问题,既然无法防范,那就来个打草惊蛇,将这些暗藏着的家伙暴露出来,也许能够打乱对方的步骤。”
这时风吹得急聚而凌乱,在树梢上呼啸而过,吹得树梢摇摆不定,仿佛在山林中埋伏着千军万马。
三匹战马已经进入到了山谷里面。
“哒、哒、”的马蹄声撞击在山壁之间悠悠的回荡。
端木青挂在马腹下靠近他们二人,用内力将声音凝聚一线传了过去。
“可能要让二位伯伯受累了,你们在这山林的附近打猎,如果山林中暗藏有反贼,可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我悄悄摸上山林看看,要是没有反贼我们就好好品尝这里的山野美味。”
一匹空马溜溜达达的靠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战马悠闲的吃着细嫩的小草。
一个人影从马腹下滑出并借助半人深的杂草隐蔽着身形,悄悄的潜进了山林的隐蔽处,几个起落之间向山顶上悄悄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