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胆子?”
说话的人是刚才都一直躲在钟离月身后的慕容珏。他的问话比起钟离月明显更加犀利,不可一世。
思及他的身份,也就自然觉得应当如此。但,这里边也不过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擒住薛文修底气不足的眼神,一字一顿都在认真反问:“薛城主好真诚地公允,作为锦州城父母官,不关心病疫情况如何,百姓如何,牛杨村如何,反倒是日日来找钟离府的麻烦……
“怎么,高官做到头了,想养老了是吗?”
不等薛文修回应,也完全不需要他的回答。
慕容珏,那个温润如玉的小郎君,此时此刻正用自己的方式抵挡不安,虽然眉眼间隐隐流露出狠戾,但钟离月就是觉得她家小郎君真是好看,惹人欢喜得紧。
“先不论你是谁的来使,且说在满是功勋和威望的世家面前,没有陛下的召令,还不曾真有人试过大放阙词。”
这话铁定是说给花明火听的。
花明火心下一凛。
虽然没有什么指向性的词语和暗示,但她却心有预估:慕容珏一定知道她的身份的。
思及此,她猛然把震惊甩到钟离月面前,被气笑了。
敢情这两次见面她都是小丑,还自以为高深莫测地在对方面前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恼怒侵占心扉,她忘记了原先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花明火走上前一小步,大大方方摆出嘲讽的笑容。她说:“小女不才,恰好手有陛下的旨意。我等全听从陛下旨意吩咐来办事。”
说着就亮出了所谓陛下的“旨意”。
明眼人看来这不过是简单的书信罢了。
老百姓们没有机会见到圣旨,一听有人说那是陛下赐予的,也不管是不是圣旨,就一骨碌跪趴在地。
天子的圣威也不过是如此了。
“念。”
“你,”花明火咽下憋屈,抬起小脸朗读书信起来,“……寡人严令将肇事者捉拿归案,还锦州百姓一个清净。”
念完她还高傲地抬下头,眼睛里的恨意和羞辱浓艳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变成一条歹毒的蛇飞出来,将他们恶狠狠咬伤。
“区区一封书信就认定这一定是陛下亲手所写吗?没有国玺认证就抄家,如此强盗行为也好意思自称我南国大臣?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皇帝是傻子啊?”
他忽然眯眼,再漫不经心撑开眼睑,“传本宫令,薛文修滥用职权为非作歹,以讹传讹,不顾锦州民生疾苦,即日起打入地府,杀无赦。”少年的声音无波无澜好似这般模样已经做过千万遍了。
“真是好笑,现在世道什么人都能发号施令了吗?还要斩当朝重臣,笑死人了。”
慕容珏一言不发,把手中的剑扔到容三手中,转身便拉着钟离月回了府。
是真是假,自然有人教会他道理。
但他不是这个人就是了。
容三领着一众侍卫将闹事的百姓驱离钟离府,再让手下把薛文修抓了起来。
他对上火艳般的女郎,“起开。”
花明火没动。
薛文修在朝堂上虽然是个小将,官阶不高,但天高皇帝远,这份官差的油水可是大得很,兵权不大但有,任是谁都不愿将它拱手让人。
她更是不能,所以一定要保全薛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