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说到各宫的娘娘们争相斗法的事情,这章先不消说。只说皇上拓跋焘筹备在文化上掀起一股风来,早就命崔浩等安排此事,于是召见了崔浩等人。
中书学堂,太学堂的博士们纷纷聚在议事厅,以等候皇上大驾。只见两边分坐着两个学堂的博士们,已经在就着南北文化的问题展开了讨论,众说纷纭,可谓是见仁见智。
中书学堂这边以范阳卢玄为首,依次坐着的是邢峦,游雅等。太学学堂这边为首是崔浩,依次是高允,刘树等。
刘宋所盘踞之地,不乏一些名门望族,文化实力自是不容小觑。如若我北方可得借鉴一二,想必会受益匪浅。
卢玄刚说完此话,不免一些附和之人紧接着说道:吾皇抱负远大,于我等儒生可谓是礼遇有加,待过些时日,那些江左望族又有何惧?此人说完后,众人有的嘲笑,有的随声附和。
崔浩在一旁淡定的说道:江左风流人物倒是没能学会夜郎自大,怕是称不上什么人物,大家了。
说的众人哈哈大笑,刚刚大言不惭之人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一些不怕事者,看不惯崔浩神气的样子,继续道:崔中书,怕是有意诋毁我朝实力,长他人威风?
一旁的高允看不过去说道:这位先生,何必曲解他人言语,有意无意一目了然。
你…,你…,谁是先生,只有你们这些私学堂才称为先生。身旁的人拉这位坐下,小声说着:休要胡搅蛮缠了,叫你先生,是抬举你了,再说下去自讨没趣。
刘树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只是观局。
皇上一早就来到了议事厅,刚要进来的时候,听到大家讨论的正是热闹,于是停住了脚步。说道:此人有何资格留在中书学堂?
回皇上,是长沙公(拓跋磨浑)举荐。
那又如何?
诺!
皇上走了进来,表情轻松自在,众人起立行礼,齐呼万岁。
方才听诸位先生所言,朕不舍打扰,针对此次南方文化交流,需倚重列位。
臣等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朕此次意欲将洛阳城定为主要文化交流城市,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洛阳城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紧邻长江,深受江左王谢之风气影响,边民往来和谐,频密,应首当其冲推行文化建设,遂臣认为此可举之处。邢峦说完,游雅只是点头表示认可,依然不语。
皇上看向太学堂这一边,看着高允。
高允恭敬的站起来说道:洛阳城自然是不二之选,可结合洛阳城内“西夷馆”(国旅),驿使馆,更有民办逆旅(民宿),风土人情又有特色又极尽融合。文学方面,不拘于形式,风格多样。
臣亦认为此法可行,凭此可彰显我朝文化兼容,海纳百川,更有广纳贤才之妙用。邢峦听高允言论的时候,不禁连连点头,随后便说了这段话。
此法听着倒是新颖,值得考量。皇上看上去倒是饶有兴趣的样子。不知崔卿家可另有什么建议?
回皇上,如今您在京中广推行太学,一些有识之士皆慕名而来。相信也感受到了我朝之格局,决心,既然如此,何不再给些力度?
皇上也猜到了崔浩的心意,说道:说下去。
暂且不议洛阳城现有的一派繁荣景象,单说其地理位置的便宜,遂臣认为设置太学堂,无不可。
待崔浩说完,皇上庆幸崔浩的自恃高人一等的态度,因为只有他敢说,只要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崔浩不屑于考虑其他因素,只是一吐为快。继续说道:那如此,是否会导致相邻几城的不平衡?
崔浩缓缓的继续说道:现如今北部六镇已初具规模,南部文化六城方可否一解皇上之忧虑。
高允听过之后,也不得不为崔浩的远见韬略折服。
游雅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崔中书所言的确是有惊天地泣鬼神的魄力,我等确是不能的。
皇上深知游雅的秉性,才貌学识自不用说,只是这性情实在令人头痛,也懒得理。
朕听了诸位卿家的想法,那今日便如此,崔中书,卢中书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其他人行礼问安就都退下了,至于那个大言不惭的之人,中书学堂里恐再无此人。皇上与崔浩,卢玄商量着定下其他五城,如何实施,制定方案,应对日后的文化六城建设,自不必细说。
眼观方才两方激烈的争论中,且只有一人从未开口,真正的事不关己的态度。当初与皇上立下的君子协定,接受太学先生一职的刘树。他也就跟着人群走出,一副洒脱的样子。
李敞走上前说道:先生,请留步。
皇上告知您,今日之约改为明日。
刘树规矩的行礼道:有劳了。说完就转身告辞了。
李敞看着这个背影说道:惜字如金,今儿算见到了。
原来每月十六,是刘树进宫与皇上对弈的日子。
翌日,永安殿内,御书房。
皇上,刘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诺!李敞将刘树请进去,自己站在位置上候着。
刘树向皇上行礼问安后,两人坐定。
看到刘树温文尔雅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他那样的镇定自若,他是李敞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见到皇上面不改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李敞又一想,第一次见到皇上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弱下去,这位先生什么能耐,可是这样泰然自若的。
正当李敞想的出神,这边皇上与刘树已经下完两局。皇上说道:今日,朕率先赢下两局。皇上的意思是刘树不同于往日的状态,像是有意而为之。
是皇上棋艺精进了,更是臣下懈怠不思进取。
你的棋艺如何?朕岂会不知?竞是何事能让你心绪不宁,朕倒是好奇了。两人的心思已经是心照不宣了。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树。
回皇上,恕臣下莽撞。既然是错过的约定,皇上今日还特意与臣下继续昨日之约,以至于臣下方才乱了方寸,没能尽心与皇上对弈,实为大不敬,皇上不拆穿臣下,是臣下的万幸,怎还敢自知而不言语。
如此说,还是朕的过错。朕强人所难,违背你不为人臣的意愿,不成?
刘树惶恐的说道:皇上乃是君,没有不能要求臣下去做的,是臣没能遵守君臣之礼,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皇上瞳孔放大,手里的棋子被他撰的紧紧的,心想虽为君,竟有人敢当面博自己的面子,倒也是新鲜的事情。不禁又想,是自己硬要留下刘树在京师为官,散官,并且许下不参与朝政。皇上撑着笑容说道:如若朕再问下去,倒是朕不明事理,不是你认为的称职的君主了?
刘树耿直的性格不依不饶道:臣实在惶恐至极,臣的性情本就如此,遂欲远离朝政,唯恐哪一日丢掉性命,那岂不是自断活路?
说的皇上扑哧一声笑了,心想这样骄傲的人能说出贪生怕死的话语来,心里着实有些安慰了。于是说道:你也竟不是一无是处,卖傻你倒是学的快。
刘树乖巧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曾注意到皇上的表情,但是从言语上可以判断皇上是认可自己的愚见。心想,这个古弼倒是有两下子,这最后一招,装傻充愣甚是管用。与其说是装傻充愣,不如说是示弱,给足了皇上面子,并且让他觉着与你交流是一种乐趣。
皇上继续道:行了,今日你也回去吧!
诺!刘树缓缓的退出去。李敞为刘树引路。李敞看着这个之前崇拜的刘树心想:你也不过如此,想着脑海里浮现古将军滔滔不绝的画面,不禁回过神了。
李敞送走了刘树,继续宫中巡逻的任务,宫内陆陆续续的安置灯一盏盏的相继熄灭,留下的是巡逻人,掌灯人点点的星光,自是不消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