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漂泊总是如此枯燥无味,到了航行的第五天,米歇尔已经对这样的生活忍无可忍。
“最关键的是……太无聊了,每天都是在重复那几件事情,清理,打扫卫生。检查设备,三点一线,甚至不能出去半步。”米歇尔焦虑的说。
“你在酒馆里干活的时候,不跟这里是一样的吗?”
“我想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他生硬的回答。
易不尘直起身来,那本杂志已经被他用铅笔写满了东西,看起来破烂不堪。“如果你想洗澡的话,我可以教你个方法。”
米歇尔好奇的问。“什么方法?”
“在我以前。”易不尘说,“我们把船员绑在绳子上放下海里,然后让他们自己游两圈,就当作洗澡了,会游泳的甚至能抓到两条鱼回来。”
“哦,那还是算了。”米歇尔做出不感兴趣的表情。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
易不尘一把抓住了他,来人好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米歇尔跳了起来,“嘿,嘿。易不尘,是自己人。”
易不尘把手放开,辛米倒抽着冷气退后了两步,他的胳膊上被迫留下五只指印。
“你的剑鞘。”辛米说,“我在他房间找到的,你赶紧把它藏好。”
易不尘费力的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放到了身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它和剑插在了一起。
“哦,谢谢。”米歇尔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你朋友。”辛米尖锐的说道,“可没有一副我帮上忙的样子啊。”
“别管他,别管他。”米歇尔说,“他平常就是这样的。”
辛米哼哼唧唧的走了。
剑的所有部位都物归原主,米歇尔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把剑藏到之前那个布袋子里面,靠着角落放着。
在去吃晚饭的时候,帕奇斯船长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是各位来到船上的第五天。”帕奇斯船长举起了酒杯,“按照惯例,我们要举行一个小宴会,给自己放个假。”
四十多个人挤在了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条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厨师端上的饭菜,有骨头汤,抹上蜂蜜和果酱的干面包,熏肉,以及水果拼盘,大嘴鱼,甚至还有冰淇淋。
当然,在这个宴会上的主角,是朗姆酒。水手们将朗姆酒摆成一堆,用脑袋那么大的酒杯开始豪饮。今晚的天气幽静凉爽,唯有燃烧的火堆温暖人心房。
米歇尔平时不喝酒,他便开始舔面包上的果酱,现在唯有甜的东西才能让他麻木的舌头有些许感觉,连续五天的腌制食品让他的胃早已苦不堪言。
易不尘也没有在喝酒,米歇尔记得当时在加勒比海盗时,他是酒馆的老顾客。
好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易不尘拿起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便开始吃了起来。桌上的朗姆酒依然没有看一眼。他指了指坐在最尽头的帕奇斯船长,易不尘转头望去,此时船上唯二两名船长在做相同的事,就是慢条斯理的吃苹果。
米歇尔感觉帕奇斯船长那几百只眼睛正向这边盯过来,赶紧低下了头。
“还有朗姆酒嘛,弗林顿……”一名坐在那个小个子旁边的水手口齿不清的说道,米歇尔往那边望去;他意识到那就是抢走他宝剑的黑人。
“我记得甲板上的木桶还有一些,蒙多。”
米歇尔心猛的一沉,他知道这些天来一些水手和辛米同流合污偷取船员们私藏酒的事情,他相信其他人肯定也和他一样,盘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开始显得很不自然。
蒙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一个个木桶拆开看,木桶里当然没有酒。
“没有了。”他恼火的摇摇头,“没有了!”
“你喝的有些醉了,蒙多。”钩牙大副说道,“回来坐下,吃点醒酒的食物。”
“不对!前些天我看的时候也是有的!有人偷喝我的酒!”蒙多吼道。“是谁,站出来,我们这艘船上有名可耻的小偷!”
“没人喝你的酒。”钩牙指责道,“是你自己喝完的,你晚上经常偷偷爬起来喝酒,我守夜的时候看到了。”
“但是,要我说,这船上有小偷是不争的事实。”蒙多嗓音提高了不少。“我今天中午回我的房间,有人翻了我的东西。”
“哦?丢了什么嘛?”帕奇斯船长问道。
“一把西洋剑!”蒙多恶狠狠的朝米歇尔的方向看过来。“我检查过了,是用纯银打造的,有可能是某个王储的随身武器。”
所有人都朝着他的目光望去,米歇尔虽然双腿有些发抖,但却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怯意。
“你会说我们听的懂的话嘛,蒙多。”米歇尔说。
“小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蒙多眯着眼睛说道,“那把剑是谁偷的,你我都清楚。”
“我当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米歇尔露出厌恶的表情,“你不应该……”
他突然明白了,蒙多根本不纠结于酒丢失这种事情,他是想靠这个引出船上有个小偷,然后告诉众人——他的剑被某个人偷走了!
米歇尔往帕奇斯船长的方向看去,帕奇斯完全没有阻止事态发生的意思,他难道不明白此时阻止事端发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么?钩牙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帕奇斯的意思很明显是叫她不要说话。
他吐了一口气,勇敢的看着蒙多,“你是在怀疑,我偷了你的剑?”
“是的。”
“那么证据呢?”米歇尔喊道,“你将证据拿出来!”
一阵可怕的沉默,过了半秒中,其他海盗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只有易不尘冷着脸没笑,他咀嚼着手中的那颗苹果,好像从来没有尝过苹果的滋味似的。
蒙多笑的是最大声的那个,他甚至笑出了眼泪:“海盗是不管这些的,小子,你现在要么主动交出来,要么就是被我打残然后交出来,我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
米歇尔猛然想起了五天前,那个小个子弗林顿在酒馆里被血帆海盗方科挑衅时,就是这样的情景,要不是有帕奇斯船长的阻止,那场决斗时再所难免。
“有孩子们要给我们来个中场节目助助兴。”帕奇斯船长慢条斯理的说。“所有人拉开,把他们扔在中间。”
桌子被拉开围成了一个圈,就像古罗马竞技场一样,米歇尔就是被围在中间的羔羊。蒙多狂热的喊了两嗓子,所有海盗都向他喝起彩来。
“拿木剑给他们。”帕奇斯说。
两只木剑被丢了上来,蒙多那把有一张木桌子那么宽,那么长。米歇尔的很明显就水多了,像一段劣质木片。
“你先请吧。”蒙多挑衅般的说。“先鞠躬。”
两人互相鞠躬。米歇尔将脖子暴漏在了他的目光之下,就在那一瞬间,本能的反应让他迅速往后一退,那只宽剑擦着他的毛发砸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还不赖,躲得很快。”蒙多有些遗憾这击落空,但他很快就又恢复到了战斗状态。握着剑大步往米歇尔的方向走来。“但你还能能躲多久?”
米歇尔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针扎住了,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举着木剑往后退去。一边死死的盯着蒙多,蒙多此时空门大开,完全没有设防;但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只要他敢踩进去——
宽剑在他走神的一瞬间刺来,两只木剑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这仅仅只是第一下,米歇尔的手腕便被震的生疼。第二下来的的更快,剑劈到了他的手腕上,把米歇尔的木片打落在地。
海盗们哈哈大笑起来,米歇尔瞟了一眼人群,他看到了各种幸灾乐祸的模样,也注意到了易不尘失望的样子。更远处,帕奇斯船长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钩牙大副的表情倒是很为难,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办法……
“够了。”
人群被推搡开来,易不尘用木腿踩着甲板震震作响,他粗暴的推开了叫嚣的海盗们。银剑出鞘,他先是干脆利落的挑飞蒙多的武器,然后那只银剑的细刃就这样贴在了蒙多的脖子上。
“不打了,行吗?”易不尘说,“剑是我拿的,我跟你玩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