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确认往返人员名单,我们就可以自己联系航空公司进行改签?”
“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挂断电话,西楼握着手机想了想,随即打开飞猪查询星期六之后的航班。赶巧的是,星期天的晚上正好有同一家航空公司从北京飞往奥克兰的航班。章野和温儒约在了星期六的晚上,星期天是可以出发的。
西楼打电话和章野讲清楚事情始末,确定好时间以后,就开始安排改签和出国事宜。
“昨晚怎么样啊,有没有新进展?”
“还不错,就是总觉得有点奇怪,还有点别扭。”
“哪儿奇怪,哪儿别扭了?”
“温儒突然间对我很体贴,不仅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主动提出来帮我拿包,而且,音乐剧结束之后不是才9点嘛,出场后,他竟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非要人家嫌弃你不理你,你才觉得应该。”
“可是,转变的有点突然啊。一直都是我主动示好,这次很突然,不,是太突然了,就突然间......就转换方向了。”
西楼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章野:“这还是号称野姐的章野吗?你这是在不自信吗?”
“西楼,你说是不是我不间断的爱心发射感动了他。”
“就算我说不是,你会放弃吗?”
“好吧,不会!好不容易关系有了点进步,我一定要把温儒收进403。”
“那去新西兰还撩帅哥吗?”
“撩啊,万一哪天温儒突然又变得对我不好了怎么办。”
“不愧是野姐,有’渣女’的潜质。”西楼撇了撇嘴,给章野竖了个大拇指。
章野挑挑眉:“女孩不坏,男孩不爱!”
北京直飞新西兰的航班在深夜穿越太平洋。西楼望着身旁熟睡的章野,微微侧了个身子将视线转向机窗外。月亮就悬在海的正前方,飞机穿越海洋,就好似飞进了月亮里。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她的胸膛升起,她翻出在书中夹着的南雁的画像,仔细端详。
“去新西兰还带着这幅画像啊?”章野不知何时醒了,慵懒的躺在座椅上看着西楼手里的画像,小声的和西楼说话。
“整理被子的时候,不小心从墙上给扇掉了下来,我就给夹进书里了。”
“西楼?”
“嗯?”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南雁啊?”
西楼望着章野认真的样子,托腮做着样子假装思考。
“戏过了啊。”
西楼换了个姿势,慢慢躺倒章野的肩上:“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我的名次突然掉到了年级三百名,后来几次联考也没有很大气色。当时我的班主任还有我爸妈对我很失望,我自己也着急,着急的晚上都睡不好,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西楼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章野看了一眼西楼,顺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后来呢?”
“我家离学校很远,所以我爸妈给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是个地下室,见不到阳光和月亮的那种。那个时候,很无助,感觉全世界就剩下了自己,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能在房子里看见太阳和月亮。可惜,唯一从外面照进来的光就是对面楼上家玻璃反射进来的光。”
“辛苦了……”
“后来,南雁走进了我的生活。在《义魂》里,为了弟弟的未来,为了守护南方的和平,一直以叛逃者的身份潜伏在黑暗组织里。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他却从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我就想这个男孩子比我苦得太多了,但是还能一直这么温柔明朗。南雁就像月光一样照亮了处在黑暗中的我。”
“所以,这么多年,他依旧是你的精神支柱吗?”
“嗯,平行世界的知己。章野?”
“嗯?”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而已。’你相信这句话吗?”
“我相信。我知道,你也相信。”
“所以,即使大家觉得迷恋一个虚拟人物很傻,但是我相信他是有血有肉的,就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我们在这边,他在那边。”
“这就是你为什么这半个月一直不开心的原因吗?”
西楼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夜灯不说话。
“在家里刷《义魂大电影》的评论的时候,我看见了,南雁为了和平牺牲了。”
西楼的眼角溢出泪水,她不想让章野看见自己的脆弱,将手中的画像遮住自己的脸庞。
“他是我的信仰。”
章野听着西楼声音里的哽咽,愣了一下。从来没见她哭过,怎么会为了一个虚拟人物哭呢。章野不死心地咧着嘴凑近西楼藏在纸下的脸:“唉,你说你恋爱没谈过一次,结果’感情生活’还挺丰富。怪不得高考作文能拿满分,合着心思细腻……旁人都……想不到……”最后半句话章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她看见透着光的纸上透了一小块,是西楼的泪!真哭了!
西楼听着章野的玩笑,收起心中的痛楚,半撅着嘴半笑着,转过头面向章野。正准备说话,却被飞机的颠簸给噎了回去。
“哎呦呦,这是咋回事儿,要颠死姑奶奶了。”
章野话刚一说完,机舱里响起乘务员的播报声:各位乘客,本次乘坐的航班正在穿越海上气流。行驶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稍许颠簸,请坐好不要随意走动,以保证您和他人的安全。”
颠簸越来越剧烈。章野想到自己正处在太平洋上,又想到马航事件,不禁惶恐地看了看周围。果然,大家都被颠醒了。正准备向西楼倾诉自己的恐惧,不曾想,背后竟传来急促喘息的声音。章野瞪大了眼睛挪回自己的视线,是西楼正在大口呼吸。
“西楼,西楼,你怎么了?!”
西楼咬着下嘴唇,忍着痛,额头很快冒出汗珠。意识迷离之前吐出两个字:“心痛……”
眼看着西楼在自己的面前晕倒,章野一下子慌神了:“这里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帮忙!西楼西楼!医生医生!医生......心肺复苏!对!心肺复苏!”
在章野的呼喊中,机舱里的人纷纷站起来,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帮忙,只能帮助章野呼喊乘务员。闻声赶来的乘务员,一边稳定机舱秩序,一边紧急为西楼开辟出一条通道,为章野进行心肺复苏做准备。
“西楼西楼,听得见我说话吗?”章野用力拍打着西楼的肩膀,按照脑子里对心脏复苏的印象为西楼进行心肺复苏。
西楼白皙的面容上,泛着些许露珠的睫毛扑闪了下,却在刹那间,又回归平静。
飞机飞过气流,缓缓地平稳下来。
机窗里的月亮渐渐恢复清明,照亮那浸透了纸张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