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梯往下走了几步,突然头顶石板嘎吱一声快速关闭,顿时两人深陷黑暗,大郎轻皱眉头,这若是找不到机关还出不去了?心中思考着掌心凝结火灵,唤出幽冥鬼火环绕周身看清周遭:这是往下的螺旋石梯,左右三丈宽往下望去约是两丈高,脚下的石板表面积着厚厚尘埃,两对脚印在鬼火照耀下清晰可辨。石梯下摆放着三个一丈宽书架,每一隔塞满了书简。石梯旁的墙壁是天然山岩,看凿刻痕迹是人为挖掘。大郎一手扶着山岩墙壁,指引鬼火探路,木魅怕自己脚步不稳便紧紧抓着大郎衣衫下摆,出神的看着大郎衣物不发言语。
两人走下楼梯,顺着弧形往书架方向去,木魅松开大郎下摆轻舒口气,急不可耐的好奇凑近随手拿起最右边书架第二层的书,见上头蒙了厚厚灰尘,轻啧声往旁抖了抖后见书名《维摩诘经》,放下后又取下第二本,拭去灰尘后见《涅槃经》。木魅将书简放回原位,对大郎道:“老大,这摆的都是大乘佛法经卷。”
大郎点点头,往其他两个书架看去,透过尘埃露出的只字片语,看得出来的确都是大乘佛法经典,道:“这层拢共这点地,定还有机关,我们仔细找找。”
木魅将手上灰尘往衣袖上擦了擦,就着鬼火往地上看去,突然蹲下,道:“老大,这儿,过来看。”
大郎听着转身,看木魅指着地上一浅浅脚印,木魅说道:“老大你看,这隔间的书上、地上灰尘这么多,说明平时没人来,但楼梯与这边脚印痕迹还挺新,顺着是往中央的书架,想必后头还有玄机哩。”说罢起身走到大郎身旁,让他把火举高些,两人找寻痕迹,火光下大郎看左手书架底层的那堆经书不似其他厚厚尘埃,道:“阿牧,应该是这。”
木魅听声转过头看大郎手指方向,过来蹲下来伸手欲扳动它,却发现动弹不了,转念一想左右扭转。大郎听到机关齿轮声,面前书架突然吱吱作响,慢慢往上升,露出后面一人大小的通道,木魅松开手起身又跟在大郎后头,举着鬼火往里照去,依旧是螺旋的石阶。
两人相视谨慎顺着石阶往下走,越往下大郎闻着空气中妖气愈发浓重,小声对木魅道:“阿牧,恐有敌你且当心些。”
“老大,这什么味道,不像鬼气又不像你身上的花香味。”木魅早早闻到奇怪的味道,听着大郎话便觉得有危险。
“这是,妖气。”大郎慢慢说道,两人走下台阶,往四周照去,这空间比上层的大了许多,鬼火之光竟然不能完全覆盖,木魅借着微弱火光指着旁道:“老大,那好像是蜡烛,你点着看看。”
大郎按木魅指引看去,朦朦胧胧的确是烛台,伸过手深吸口气将鬼火往四周吹去,那鬼火被吹顿时散落成火星,洋洋洒洒往烛台烛心飞去,不一会石室一角的蜡烛点燃了,借着蜡烛一口气将周围烛台尽数点着。大郎收回法术,仔细打量着,只看见中央有一人半高石台,上放一镂花圆形木盒。两人探着脚步慢慢走近,细看木盒足足有铜盆大小,面上雕镂着四季花卉,侧面是蝙蝠纹万寿字,雕工精湛栩栩如生,看样子像是闺阁娘子爱物。
木魅好奇的想要打开,被大郎一把拦住,说道:“且慢,这地这样大,偏偏中央只有个木盒,而且还妖气四溢,定然不详。”语毕石室回音响起,木魅收回双手,慢悠悠往旁墙壁走去,见两书架间的墙壁闪闪发光,瞅着异样好奇伸手摸摸石壁,“啊呀”一声吃痛忙收回手指。
大郎听木魅叫声赶忙过来,看到他食指中指两指尖不知被什么扎伤,从伤口冒出两滴血珠。木魅吃痛将手指含进口中止血,大郎凭借烛光往墙上看去,不知什么东西在火光下折射闪耀光芒,定睛细看才知墙上镶嵌的是铜镜碎片。顿时石室内响起“嘿嘿嘿嘿嘿”的阴沉女子笑声,笑声与回音交织更显恐怖。
大郎丹田灵力勾动五脏严阵以待,顺着声音往中央木盒望去,只看木盒晃动几下竟然自己缓缓打开,金光闪过,一面鎏金黄铜镶螺镜慢慢从盒中浮起,镜子直立反射烛光,两人被强光刺中忙用衣袖挡住,觉无恙后看去镜中溢出白烟,逐渐凝聚成型化作个白发女子,披散头发面色苍白,墨绿瞳孔盯着大郎,口中还发出滋滋滋声响。大郎见她张牙舞爪看着自己,闻着浓烈妖气,道:“大胆妖孽,敢拦我的去路?”
“嘿嘿嘿,擅自闯入琉璃宝塔的人,都将沦落成我的口粮。”镜妖说罢长发直立暴起身形往两人掠来,大郎暗哼声丹田灵力喷涌而出,顿时石室中涛声大作,冥河从虚空缓缓流来护住大郎周身,镜妖嘴中咿呀呀一爪打到河水上,吃痛喊叫着赶忙收回爪子,只见原本苍白的手沾到河水顿时冒出白烟不一会被腐蚀的只剩森森白骨。
大郎趁镜妖不备,丹田灵力勾动心火,周身火灵汇聚成三只火灵冥凤,苍白冥凤见镜妖不住啼叫,挥动双翼便朝铜镜飞去。镜妖被三途川河水所伤,抬头见冥凤飞快扑来,惨叫着欲躲回镜中,冥凤可不管你躲哪里,笔直扑向铜镜顿时冒出森森绿焰,铜镜耐不住极低温度的鬼火开始焚烧起来。
木魅躲在大郎身后,两人盯着木盒上铜镜被烧得吱吱作响,就在这时两人听得微弱的求救声,大郎耳尖,转身朝木魅示意,木魅亦是听到,遂寻声辩位朝石梯后找去。
隔着石墙救命声稍清楚些,大郎赶紧道:“你看看可有机关?”
木魅点头找寻机关去,大郎转过身看铜镜被烧化原本精致的纹路扭曲在一起,收回火灵冥凤,说道:“不安心修炼,竟还想吃人?”
刚说罢背后石墙一阵作响,露出通道,救命声清晰可闻,大郎见镜妖被自己烧得奄奄一息便不再多语,拂袖便走进通道,顺着石梯走了十八阶,看到一鬼差趴在透明金钟内,敲击着求救,这金钟上刻波罗蜜多心经,足足两丈多高一丈多宽。
鬼差吃力的睁开眼见来人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瘫在地上抱拳道:“滌爷,小的...是...八爷坐下鬼差大壮,烦请爷爷救命啊...”
大郎认得,这是勾魂司白无常手下,道:“你这厮,奉命来勾生灵精魂,怎么被关在此地?”
鬼差倒地不语,大郎正欲再问便听得上间石室人声:“何人在此闹事?”
大郎看了眼金钟,使劲搬了下,心觉不成转身便走,带着木魅快步走上石阶,刚出门便看到两和尚,身披赤黄十隔五衣,头顶戒疤持珠站在石阶旁,见大郎与木魅皆大吃一惊,后面露愠怒,喝道:“此地乃本寺禁地,你二人为何入内?”
大郎拂袖负手而立,抬头挺胸对面前和尚道:“这灵隐寺本事佛门净地,却是收容妖精还抓了冥府鬼差,到底是大家作风,哼。”
两僧人听大郎诘难面色难堪,大郎又道:“你们既能看到鬼差又有本事抓他,想必本事通天不怕六道报应?”
“哼,此人擅闯我寺禁地,企图带走这护塔镜妖,且鬼差身份只凭一面之词我等怎能信服?”
“如此,你将那鬼差放出来,只有办法证明。”大郎说罢心里暗道这厮作甚,奉命办事竟然还到人家塔中塔来救镜妖,想来其中定有隐情。
两和尚听罢,身后那人小声同为首道:“住持师兄,这人身上没有鬼气,恐有诈!”
“关押那人的确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冥府鬼差,若真是,那便犯了讳,况此人信誓旦旦,想必冥府已然知晓,眼下且相信他。”
两人商量会,为首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乃是本寺住持耀光,这位是监寺耀明,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大郎见耀光给足礼数,也不好过分苛责,回礼道:“冥府轮回司司长,滌尘。”
耀光与耀明顿时大惊失色,心想着冥府竟派了司长前来,此事若是处置不当怕一众僧人阳寿难保,连连道:“贫僧失礼,司长莫怪,这就将贵府差役带来。”说罢颤巍巍走来转身进了通道,大郎护住木魅两人往右走了几步,听得下层声清脆钟声,耀光从通道出来,道:“司长,请。”
说罢耀光走到耀明旁规规矩矩站好作势请大郎下去,大郎转身对木魅道:“阿牧,你下去把他带来。”木魅听令警惕的看着两人,转身便去带人。木魅动作很快,不一会背着虚弱的鬼差出了通道,进到石室,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地上,大郎过去搭住鬼差手腕,将自己灵力渡过去些,鬼差感觉自己干涸的丹田顿时注入股精纯灵力,灵力奔涌到五脏滋养,渐渐脸上也有些气血。
大郎看他无碍,起身问道:“八爷让你公干,为何不去勾魂反而到了人家塔里?”
鬼差听罢,几次欲张口皆把话咽下去,双目盯着石台上的木盒。大郎见他吞吞吐吐,便有几分猜测,道:“莫不是这镜妖的关系?”说罢便看向两和尚。
耀光叹了口气,道:“司长,这琉璃塔中塔乃是本寺藏经阁,存放的皆是佛经孤本亦或高僧手篆,四年前上一任住持在山下梅家坞收了这只镜妖,便将她封印在此令其看守,不知贵府鬼差怎么会与妖怪相识?”
“你还不说实话?”大郎喝道,手上鬼火暴起,操纵着往木盒卷去。鬼差看大郎果决忙扑过来保住大腿,连连道:“滌爷,滌...爷,放过小容吧,我求您放过她吧,我求您了。”说着死死抓住裤管祈求他收回法术,声泪俱下。
大郎原本也是吓唬吓唬他,打了个响指鬼火顿时化作灵力消散,鬼差见状,颤抖着手松开,匍匐在地不敢看大郎,说道:“小的...小的谢滌爷恩典。”
“你且一五一十的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是是,小的原本是梅州山野间的樵夫,这小容是小的邻家自幼青梅竹马,后来一次上山砍柴小的不慎跌入悬崖断了阳寿,下到冥府崔判官见小的可怜,又逢勾魂司缺人,觉小的身强力壮,身世清白便让阴吏司杜爷爷赐了身份。这次奉八爷令到此勾魂,小的在寺外就闻到小容的气味,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触发机关让住持、监寺抓着,当小的是恶鬼被关在此。”
“照你说来这镜妖乃是阳间女子,怎么变作妖怪,还让人住持抓了?”大郎说罢,又道:“看来事情还得让你那小容当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