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干嘛?”
贝尔托莉丝生气的看着面前举止轻浮的大男孩,抬起手中的扫帚作势欲打。
自从两个月前这个无理之徒要买牛奶被她拒绝后,他就一直在她四周纠缠她,从任何她经过的地方出现,田间的小路,河上的石桥,甚至是她家的农场。
最过分的是今天早上,他居然在她挤牛奶的时候从奶牛身后突然钻出来吓唬她,害得她打翻了清晨的第一桶新鲜牛奶。
虽然格里菲斯为了赔罪帮她把运牛奶的小推车推到了摊位,但这并不能弥补那桶牛奶的损失。
“哎呀别生气嘛小贝尔,早上我不是故意的,我陪你一个银币好不好啊?”
格里菲斯恬着脸凑近道。
“我的名字叫贝尔托莉丝·法兰克斯,你可以称呼为法兰克斯小姐,或是贝尔托莉丝小姐,但!是!不许叫我小贝尔!”
“好的小贝尔,没问题小贝尔~”
格里菲斯笑得灿烂。
“……你走开。”
贝尔托莉丝转身进屋,格里菲斯想要跟进去,却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格里菲斯把门敲得山响:“哎,小贝尔,你别这样,咱们好好聊聊啊!”
“你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行吗?”
门里传来贝尔无奈的声音。
“这么好?那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你改吧。”
格里菲斯说道。
“你!”贝尔打开门怒视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娶你做老婆啊。”
格里菲斯笑眯眯的看着女孩的眼睛。
贝尔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作为一个农场长大的小姑娘,她可从来没经历过如此直白的求婚,当然,就算是城里那些贵族小姐们也从没见过。
“你无耻!你……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人!色狼!登徒子!”
“哎说这话你可要负责任的啊,我怎么就成了色狼了,从遇到你到现在我有做过轻薄你的事吗?”
格里菲斯反驳道。
“你就是!”
贝尔羞怒的瞪着格里菲斯不正经的脸庞怒斥:“第一次见面你就死死的的盯着我的胸,别以为我忘记了!”
“呃,那只是个意外。”
格里菲斯捂脸,真是把一世英名都丢在那了。
“鬼才信你。”
贝尔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去收拾仓库。
格里菲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帮她做事,贝尔倒是没再撵她,只是在他偶尔做错事的时候假装很生气的样子轻轻地敲他的脑袋。
有了格里菲斯的帮忙,以前需要贝尔干一上午的活一个多小时就做完了。闲下来的时候,贝尔就会坐在草地上,在牛群悠扬的哞声中,听格里菲斯讲述他游历大陆的故事。
虽然贝尔始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到过那些地方,毕竟从外表上看格里菲斯不过是个刚过二十岁的大男孩,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旅行也到不了这么多地方。
“昨天你说的那个穷困潦倒连杯酒都买不起的画家,后来怎么样了?”
贝尔双臂抱着膝盖,歪头看着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心跳都快了几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在上次回家的时候他已经给罗兰小姐讲过这个故事了,虽然已经过了七年,不过好歹能打个底子。
“后来,他继续着贫困的生活,全靠他的弟弟接济才能勉强生活,可纵使是这样,他还是将手中为数不多的钢镚花在了买颜料和雇模特上。我最后一场见到他,是在一家他常去的小酒馆,他趴在柜台上向店家乞求再来一杯麦酒。那个店家算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的酒馆老板了,大方的请了他半杯麦酒,大概是可怜这个落魄的画家吧。”
“当时我正要离开那个城市,就坐在他身边最后喝了一杯,然后就离开了。”
格里菲斯砸砸嘴,怀念的说道:“可惜的是后来那家酒馆的老板到死都是光棍,他去世后没人继承他的酒馆,我也再没喝到过他酿的酒。”
“你个刚成年的家伙喝什么酒?”
贝尔鄙视道。
“……所以说女生在意的点好奇怪啊。”
格里菲斯无语。
“后来呢,他有没有把自己的画卖出高价啊?”
贝尔好奇的问道。
“后来?”格里菲斯说道,“后来他死了,独自在麦田深处开枪自杀,至死才只卖出一副画。”
“开枪自杀?”
贝尔惊讶道:“这么惨啊,那他穷苦了一辈子,最后只留下了一堆没人买的画呗。”
“呵,没错。”格里菲斯笑道,“讽刺的是在他死后,他的每一幅画都以极高的金额拍卖,成为贵族们趋之若鹜的收藏品,可惜他看不到了。”
“那个画家叫什么名字啊?”
“你应该听说过他,上周来城里巡回展览的画展就是为展览他的作品举办的。”
“上周的画展?我记得是……”贝尔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梵高?那个梵高?!”
“画画的不就那一个梵高么。”
格里菲斯捂着被高分贝震到的耳朵。
“居然是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早知道是他的画展我说什么都得去城里亲眼看一眼啊啊啊,我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学的画画!”
贝尔后悔的抱住脑袋。
“早你也没问我啊。”
格里菲斯无辜道。
“哎?不对啊,梵高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啊,原来你一直在给我编故事!”
贝尔抬起头生气地说道。
“我错了别打别打,哎呦!”
格里菲斯起身逃离,贝尔在后面嗔怒着追打,两人穿梭于牛群之间,玩的不亦乐乎。
终于,贝尔的体力不支,强撑着迈了两步后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不……追了……你跑的……太快了……”
“哈哈哈哈跑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格里菲斯跳到一头奶牛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贝尔的波涛汹涌,露出绅士的目光。
“好看吗?”
贝尔抬头微笑。
“好看。”
“想摸吗?”
“不止想摸。”
格里菲斯擦了擦口水,认真的说道。
“……”
贝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出了让格里菲斯很多年后都记忆犹新的一掌。
“登徒子你去死啊!!!”
……
“这就是你小子鼻青脸肿的原因?”
抽着烟斗的车夫看着格里菲斯惨不忍睹的脸说道。
格里菲斯咧嘴一笑,因为牵动了伤口整个人像小龙虾一样蜷缩起来:“为了喜欢的人挨顿打,值了。”
“你那叫喜欢吗?你那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老头儿拿手中的烟斗敲了一下格里菲斯的脑袋。
格里菲斯笑着没有躲开,争辩道:“我馋她身子怎么了,大街上那么多女人我怎么不馋她们的呢?”
“嘿,你小子还有理了。”
老头儿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上手没有?”
“???哇老头儿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格里菲斯吃惊道。
“你这孩子,可别怪老头儿我提醒你,贝尔在咱们十里八乡那可是出了名的俊丫头,想娶她的小伙子能从小麦村排到黑米屯,你要是再不抓紧,到时候让别的小子把人抢走了可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
老头儿气道。
“放心吧,谁都不能从我这儿抢走她。”
格里菲斯自信的笑了,然后再次疼的蜷缩成一团:“不过这丫头下手也太狠了,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贝尔这丫头小时候日子过得苦,你要是真的打算娶她,就对她好点儿,别让她再吃苦。”
老头儿忽然认真地说道。
“说起来,贝尔从来没和我说过家里的事,我看她一个人住在那个农场,她的家人去哪了?”
格里菲斯打听道。
“她没和你说过吗?”
老头儿惊讶的看着格里菲斯,后者摇摇头,老头儿叹了口气,把烟斗递给他:“来一口?”
格里菲斯连忙摆手:“不要不要,我不喜欢烟味。”
老头儿见他不抽也没坚持,自己吸了一口,目光看向天边的夕阳,回忆起了从前:“十几年前,晨曦帝国和麦田联邦的边境,就是咱们这儿,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战争,其实自从百年战争结束后,边境一直是擦枪走火的状态,隔三差五发生点儿小摩擦是很平常的事情,但那次不一样,麦田联邦直接出动了一支特种部队偷渡过国境线进入了我国,来到了咱们隔壁的上夭村。”
说到这里,老头儿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那天晚上,正值晨曦帝国的盛典‘炎阳祭’,值班的士兵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士兵也都喝的酩酊大醉,没能及时救援,等到部队赶到的时候,村子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堆变成焦炭的尸体了。”
格里菲斯点点头,想起自己当时就在麦田联邦国境线旁的一个小镇,那一晚的大火,足足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那次事件直接成为了战事再起的导火索,可你猜麦田的那帮孙子怎么说?他们居然说‘本次事件由我国境内土匪所为,我方已经处理了当晚的参与屠杀的罪犯,并对贵国的伤亡深表遗憾’。哈哈,简直可笑!”老头儿愤怒的说道,眼眶却控制不住的红了:“那可是整整一个村的人啊……”
格里菲斯看着老头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血族最后一次参与战争是那场持续了上千年的世界大战,当时他还没出生,所以并不能深刻的体会战争带给人们的伤痛。
“让你看笑话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儿似的,忒丢人,哈哈。”老头儿伸手抹了把眼泪,“谁也没有想到,上夭村里居然奇迹般的生还了一个女婴,她的父母孤注一掷把她放到了水缸里,救援队发现她时,她正在木盆里安静的睡着,一点儿事都没有,你说这事儿奇怪不?”
“那个女婴就是……”
“没错,就是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