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墙了！”
程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处在一片茫茫的天地之中，坐在一个小蒲团之上，身前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纸笔，四周除了他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他人呢？怎么就我自己？”
程砚左右打量，这种一个人一个考场的考试，程砚还是第一次经历，以前都是一群人坐在一起考试。
“这是药童碑中的一方世界，汇聚万千草木。”
“为不耽误门下弟子修行，石壁中混有凝时咒，石壁中的一日是外面的一息，考核不限时间，若是中途放弃或是达到标准，念出这段咒诀便可离开。”
天地之中，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程砚就惊讶的看见两行咒诀浮现在纸面上。
将咒语记熟，程砚深吸口气，“弟子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程砚眼前忽然光芒一闪，整片天地之中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成千上万的灵草种子、草根、花茎，叶片，光是根须就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散发着不同的香气。
目光放眼望去，竟是看不见尽头。
“这么多……！”程砚双目瞪得大大的，手中的毛笔“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又滚了几圈回到脚边。
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可是他也万万没想到十万株灵草竟会有这么多。
关键灵草众多也就算了，最让程砚感到恐怖的，是那些灵草的根须！
从远处看去，那些根须就仿佛是溺水而死的女人，随着水波而来回荡漾的头发，渗人的很，看的程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灵草、灵草……这是灵草！”
程砚嘴里疯狂念叨着，好不容易心里放轻松了一些，觉得不害怕了，鼻子又痒痒的厉害，一个没忍住，甩出了十来个喷嚏。
众多草香融在一起，程砚又是连打了几十个喷嚏，直打的头昏脑涨，才逐渐适应。
“这哪是什么考核，明明就是受罪！”
程砚心中骂着，悄悄撕下衣襟揉成两团塞进鼻子，左手招来一块石头状的巨大根茎，细细观察起来。
程砚本就擅长背诵，强大的记忆力完全可以用过目不忘来形容，加之他又是以消磨时光的态度去看的灵草知识，一页页看的更是细致，所以这场考试对他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
无非就是常规操作的开卷考试而已。
考试内容不难，可是题量却是不小，写到中途程砚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甚至趴桌子睡了一觉，休息了十足才又继续开始考核。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程砚在这石壁混天暗日不知写了多久，而此时紫檀山掌座大殿中，王千山正盘膝坐在丹炉前，手中捻着几味灵草，一脸思索。
在他的左右各坐着两名护法长老，五个人一脸凝重的守着中间的丹炉。
“掌座，这九若梦草邪性十足，若是轻易投入炉中，炼成则罢。不成，我们之前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所以本座才思虑再三、迟迟不肯下炉……”王千山愁着一张脸，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五个人齐齐凝眉，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忽然，一道金光蓦地从殿外射进，犹如一团棉球在半空漂浮，时不时的还乱窜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五人一愣。
“药童石壁里有咒诀加持，又有守护灵兽看守，莫非是这人惊动了石壁守护灵？！”
王千山左手一挥，金光陡然在半空中化成了一面镜子，里面有一名少年鼻孔里堵着两团棉布，正认认真真的识别手中的灵草。
“是他！”
王千山心中一动，此子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只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
“石壁没有异样……这名弟子做了什么，竟然惊动了石壁守护灵兽？”一名长老正疑惑着，忽然几人眼前一花，密密麻麻的灵草全部浮现而出，一个挨着一个，犹如砌成了一堵高墙。
每株灵草上都闪烁着金黄色的字迹，上面一一标注着程砚留下的名字。
“竟然全都认出来了！”那名长老猛地站起。
其他几人也是瞪大了眼，就连王千山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十万灵草，光是记下来就已经非常人所能达到了，而这人不仅全都认出来了，还全都答对了！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几名长老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纷纷原地站起。
紫檀山以炼药为尊，修为虽然重要，可是门下弟子对于灵草的掌握和炼制，却更被他们看重。
眼见程砚落下最后一笔，一名长老忍不住将神识进入镜中，开口问道，“你是我紫檀山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辨认出药童碑所有灵草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的程砚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长老的视线下，他刚把鼻子里的布条扔出来，准备离开这石壁，冷不防的打半空中响出一道浑厚震耳的声音，吓得他心里一个哆嗦，差点没跳起来！
程砚赶紧上下左右看了看，天地苍茫中，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任何人。
他虽然好不容易适应了“沉溺女人的头发”，可是这抽冷不丁的冒出个动静，他也是受不了。
所幸那个声音很有耐心，见程砚愣在了原地，又是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程得鹿。”
程砚之前在十里八乡的时候，无论是提扇临帖，还是著文颂诗，从来都不会落自己的大名，而是会谦逊地提自己的表字：得鹿。
多年习惯，程砚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表字。
就在程砚说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间，整个石壁剧烈的抖动摇晃起来，犹如地震一般，吓得程砚脸色一白，拼命的默念出去的咒诀，生怕这石壁出了异动，将他活活砸死。
刚离开石壁，程砚就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人影被扔了出来。
“大胆，竟敢在考试中作弊，罚你清扫炼丹房一个月。”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是石壁中响起，刚刚那名作弊者身体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起，直接飘到半空，转眼不见了人影。
众人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消失在天边的作弊者，随后纷纷议论起来，
“今日这石壁是怎么了！我差点以为要被砸死在里面！”
“你也是？我以为只有我才这样，吓得我都没有答完就跑出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真是可恨！如果不是这石壁出现了问题，逼得沈湛师兄不得不退出，他这次一定能答出所有的灵草的！”
这声尖叫喊的无比痛心疾首，声音中充满了无限委屈，仿佛他比沈湛还要伤心。
这声一出，四周的弟子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沈湛。
程砚看向说话之人，果不其然又是那“恶少的狗腿子”。
看着“恶少的狗腿子”捶胸顿足的原地呐喊，程砚心中忍不住频翻白眼：
自己没本事，就怪石壁？
那石壁怎么不砸死他！
就在程砚暗自腹诽的时候，突然三道钟声响彻万药阁。
轰……轰……撞！
尤其是最后一道钟声，仿佛山崩地裂，万雪呼啸，众弟子惊惧之下抬头看去，却见一条紫色蛟龙自石壁上空飞腾而出，直冲云霄，在整个上空纵情盘旋，仿佛重见天日一般，肆虐纵横。
那紫蛟瞥了程砚一眼，登时程砚浑身一颤，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十数息之后，那条紫蛟似乎是盘旋尽情了，一个俯冲而下扎进药童石壁里，在“沈湛”的名字上头化成三个紫光大字，
程得鹿。
名列紫檀山一众外门弟子之上！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息的功夫，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咽了口唾沫，小声开口问了一句，
“程得鹿……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