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更是尴尬了,猪肉再香也是吃不进去。
原来大家都惦记着丁白田家有钱,来了好几拨官府的人,已经将他家该拿的拿,该吃的吃了不少,现在日子已经有些过不下去了。
程砚瞧着这一下人着实可怜,干脆从怀中取出了几粒碎银子,不顾对方的推辞强行塞进了丁白田的手中。
这个可怜的汉子在看见手中的碎银子之后,双目通红,几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这些碎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了,嘴唇颤抖几下,忽然大喊一声,
“娃!把我的酒搬出来!”
不过多大会儿功夫,一个跟胖喜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搬着一坛酒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被妇人拉进怀里,夹起猪肉,结结实实的就喂了儿子好几大口。
丁白田怒喝了一声,妇人才讪讪的放下筷子,让儿子先出去玩。
“妇道人家没有规矩,这酒是俺十年前埋的,一直没开过封,纯的很,尝尝。”丁白田不顾程砚拒绝,直接就是倒了一大碗。
程砚和丁白田喝了几口,便直奔主题,开口道,“老丁,最近村中死了不少人,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丁白田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怕啥,死的人家里都有闺女,你瞅俺家只有一胖小子,哪有闺女。”
程砚一愣,虽然对方这话说的在理,可是未免也太乐观了些。
“再说了,俺有护身符。”说着,丁白田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俺年轻的时候在山上打猎,救了一个摔断了腿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为了谢我就送我一个护身符。起初我也没当回事,可你说巧不巧,自打我戴上这个护身符之后,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直接成了俺们村最有钱的人。”
丁白田喝了两口酒,粗糙的脸上泛起了红,双手宝贝一样的举着红绳给程砚看。
灵力波动?
程砚眼神中精光一闪,在那根红绳上面有微弱的灵力气息,想来应该是哪名修道者送给丁白田的。有这个护身符在,丁白田不害怕也是正常了。
“后来我就垒了这个猪圈,养的猪个大肉香,你尝尝香不!”丁白田往嘴里扔了一块猪肉,嚼的满嘴流油。
对方已经喝多了,程砚不便在这里多呆,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家人无恙没病的话,便要起身离开了。
刚一走出院落,程砚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人真够怪的,给儿子吃了几块就舍不得,给狗吃倒是舍得。”
院子中,妇人将盘中的猪肉全部倒在地上,三条大黑狗转瞬就将那些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在村中走访了一圈,尤其是记下了那些家中有女儿的,程砚暗中在他们的院子外面留下了印记,只要一有不对他便马上能发现。
回到扎寨的地方,胖喜和韩小云二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帐篷里捣鼓什么。
“我和师傅仔细检查了,这里的水源没有问题,其余的吃的喝的也没有问题,程哥你呢?今天问出什么了吗?”胖喜看见程砚回来,刚忙跑去接过药箱,抬头问了一句。
程砚抬起手揉了揉胖喜的脑袋,“没有什么收获,村里人我都走遍了,每个人都很正常,脉象平稳并没有发疯的迹象。”
韩小云沉吟道,“不行晚上的时候我再去走一圈,过了今天就两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出病因,这一村子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正说着,忽然韩小云抽了抽鼻子,“你吃肉了?”
“吃了。”程砚点点头,“村子里有一个姓丁的,留我吃了顿饭,杀了头猪。”
“丁白田?”韩小云一愣,脱口而出。
“你认识他?”程砚问道。
“认识……当年他的一双儿女还是我救回来的。”韩小云摸了摸胖喜的头,“几年前我游方到这村子,正好遇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带着她的弟弟投河,两个人被救上来的时候嘴唇都紫了,人几乎都没气了,是我给救回来的。”
“那双儿女是丁白田的?”程砚疑问,之前丁白田说的明白,他家只有儿子并没有女儿,可是韩小云却为何说是救了他一双儿女。
韩小云点点头,“那女娃真是苦命,好不容易被我救下,却挨了一顿毒打,丁白田夫妇骂她心狠手辣,是个扫把星,差点害了他们家断子绝孙。那女娃被打的叫一个惨,最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叫都叫不出声,我不忍心说了几句,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不便多问,就离开了。”
“过几天我心中放心不下,想要瞧瞧那女娃,可是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他们家里人说那女娃受不了毒打,一天晚上自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
“说来也巧,离开村子之后我就在路边捡到了胖喜。”韩小云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我这一生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可是自从捡了胖喜之后,就简直是翻了身,喜事连连不说,不仅成为了军医,还得到了魏将军的重用,一直带在身边。”
胖喜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站着,听到韩小云说“穷困潦倒、颠沛流离”这八个字的时候,忽然眼眶红了,一把抱着韩小云道,“师傅,只要有胖喜在一天,我就伺候你一天,绝不再叫你过那以前的苦日子。”
韩小云猝不及防被小胖子抱住,被勒住的喘不上气,狠狠在胖喜的脑瓜上拍了拍,对方这才放手。
程砚越听心中越是觉得不对,一股毛骨悚然的念头突然窜起。
好好的人家,为什么要养大黑狗,而且要养三只!
连他们的儿子都只能吃几块的猪肉,丁白田的婆娘却要将剩下的大部分猪肉全部喂狗,这实在不正常!
除非,他们是在用黑狗来躲避什么东西!